我踩进草丛,碎星步无声展开,身体重心压低,每一步都落在实处。
三刻钟。
足够我摸到他们的老窝。
林子越来越深,树冠遮天,月光漏不下来。我靠地听术往前挪,耳朵贴着空气,捕捉每一丝动静。前方三百步外,有趟溪水,水流声断断续续,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突然,我停下。
地上有脚印。
不是杂役的靴印,更深,更宽,像是有人蹲过。我蹲下,手指抹了抹泥土,指尖沾上一点黏液——绿灰色,滑腻,闻着像刚才针上的毒。
不止一个人来过。
我抬头看林子深处。
那边有片空地,隐约能看到几块立着的石头,像是废弃的药圃。风里飘来一股焦味,像是什么东西烧过。
我继续往前。
走到溪边,发现水面上浮着一层油膜,泛着诡异的青光。伸手探了探,水温比正常高,而且流动极慢,像是被什么东西凝住了。
我从酒囊里倒出一滴灵液,滴进水中。
灵液刚碰水面,咕咚一声冒了个泡,随即整片水层剧烈翻腾,像是被煮开了。几秒后,水底浮起三具尸体——全是丹盟杂役服,脸上发黑,嘴角流绿血,死相狰狞。
中毒身亡。
而且死了不止一天。
我盯着水面,脑子里飞快转。
这些人不是今天才死的。至少三四天前就没了。可丹盟没人发现?要么是没人敢查,要么是……根本没人想查。
毒脉早就渗透进来了。
我起身,绕过溪流,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前方五十步,那片石圈越来越近。石堆中间有口破鼎,鼎脚断了一根,里面堆着灰烬,还有半截烧焦的符纸。
我蹲下翻了翻。
符纸上的字被烧糊了,但能看出是个“毒”字的残角。背面印着一行小字:**玄机阁·北域支令**。
又是玄机阁。
我捏着符纸站起身,火气一下子冲上来。
一个卖占卜的破地方,现在连毒脉的人都能拿他们的令符行事?
看来这水比我想象的还浑。
我收起符纸塞进怀里,正要走,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低语。
两个人。
声音压得很低,但风把话送了过来。
“……人追来了吗?”
“不知道,但那个杂役肯定说了什么,不然他不会直接进林子。”
“长老呢?还在等消息?”
“在。他说只要陈无戈一进毒瘴区,就启动藤锁阵。”
我脚步一顿。
毒瘴区?
就是前面那片雾蒙蒙的地方。以前听说那里长了千节毒藤,碰一下就能让人疯掉,丹盟立了禁碑,谁也不让进。
但他们现在打算让我进去。
我冷笑。
行啊,老子就进去。
看看你们到底藏了多少鬼。
我贴着树干往前摸,源炁在经脉里缓缓运转,残碑熔炉开始预热。只要再吸点废劲或者残毒,就能攒出一波爆发。
前面雾气渐浓,地面也开始变得潮湿松软。我踩上去,脚底传来轻微的弹感,像是踩在某种生物的皮肤上。
突然,我停住。
左脚下的泥土微微一陷。
低头看,地表有一道极细的裂痕,正缓缓合拢。我蹲下用手扒开浮土,。
活的。
而且刚才,它想缠我脚踝。
我盯着那根藤,慢慢抽出腰间的无锋重剑。
剑身一寸寸离开剑鞘,残碑熔炉里的青火猛然高涨。
剑尖指向雾中。
我能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