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声清越悠扬的刀鸣,在狭小而嘈杂的厨房里骤然响起,其声清亮,竟瞬间压过了灶火呼啸的轰鸣!
门口,耿脾气抱胸的动作,出现了刹那的僵硬。
他岩石般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
就这一个举重若轻,不带丝毫烟火气的挽刀花,没有十年浸淫的功力,根本不可能如此圆润自如,人刀合一。
陈元没有停歇,也没有看他。
他走到水池边,从一盆清澈见底的凉水里,捞出一副色泽鲜红、形态饱满的猪腰。
左手五指张开,稳稳按下。
右手刀落。
“唰!”
一道几乎让人无法捕捉的银光,在灯下骤然闪过。
那副完整的猪腰,已被精准地一剖为二,切口平滑如镜。
紧接着,他的动作快到让人眼花缭乱。
平刀,横片。
雪亮的刀锋以一个刁钻至极的角度,紧贴猪腰的内壁,闪电般精准掠过。
那层腥膻之气的根源,厚实而坚韧的白色腰臊,被完整地、不带一丝一毫多余肉质地,一刀剔除!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如同经过千百次计算的机械般精准,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充满了暴力的美感。
耿脾气的瞳孔,不受控制地剧烈收缩了一下。
这一手片腰臊的功夫……
比他自己,只快不慢!甚至,更稳!
厨房门外,围观的食客们已经彻底看傻了。
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复杂的厨艺,但他们看得懂那份从容和潇洒,那是一种源于绝对掌控的自信!
“我的天……这小伙子,好像……好像真不是在吹牛?”
“这刀工,快得都出残影了!电视里那些美食节目都没见过这么快的!”
丁晓曼和江语希更是双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美眸里全是闪烁跳跃的小星星。
帅!
太帅了!
认真起来的小师叔,简直帅到犯规!这才是宗师风范!
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剔除腰臊后,陈元将那半片处理干净的猪腰平铺在乌木案板上。
他右手中的片刀,在这一刻活了过来,成了他手臂的延伸。
刀尖轻点,刀身以四十五度角精准倾斜。
“笃笃笃笃笃——”
一连串快到几乎连成一片的,密集、清脆、富有节奏感的斩击声,在厨房里骤然爆开!
那根本不是在切菜。
那是在乌木案板上,用雪亮的刀尖,跳的一曲急促而华丽的死亡之舞!
陈元的右手手臂几乎不见摆动,只有手腕在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超高频率,轻微而快速地颤动着。
锋利的刀刃在猪腰平滑的表面上,拉出了一道道间隔完全均匀、深浅完全一致的细密斜纹。
快到极致!
稳到极致!
当最后一道斜纹利落切完,他的手腕猛地一翻,腰子在案板上瞬间转过九十度。
“笃笃笃笃笃——”
又是一阵比之前更加狂暴的,如同暴风骤雨般的密集声响!
当声音戛然而止。
那半片猪腰之上,已经布满了纵横交错,形似麦穗绽开的细密花纹!
每一道刀口的深度,都像用游标卡尺量过一般,精准地控制在猪腰厚度的三分之二处。
深一分,则爆炒时易碎,失其形。
浅一分,则无法卷曲成形,失其神。
这哪里还是刀工。
这他妈是足以放进博物馆的微雕艺术品!
“麦穗花刀……”
耿脾气看着那块被处理得堪称完美的腰花,嘴里下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干涩。
他脸上那浓重的嘲讽和不屑,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极致震撼与荒谬感的凝重。
他知道。
今天,自己好像……真的撞上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