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疯，冯总。”
陈元的声音平静得像是在叙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表情没有丝毫波澜。
这样平静，与冯依云此刻的失态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我想我们之间，除了这张薄薄的纸上所维系的关系，似乎也没什么真正值得留恋的了。”
“早点结束，对你对我，都好。”
冯依云死死捏着那份轻飘飘的协议。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惨白。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那张妆容依旧精致的脸庞，因为极致的震惊与难以遏制的愤怒，微微扭曲，显得有些狰狞。
她习惯了掌控一切。
尤其习惯了掌控陈元这个男人。
过去三年，这个男人在她面前，卑微得如同脚下的尘土。
她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向西。
她让他端茶送水，他脸上甚至不敢流露出半分的不耐与怠慢。
可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男人，竟然敢主动跟她提离婚？
还用这种近乎通知，不容置喙的语气？
一股被狠狠冒犯、被彻底挑战的怒火，在她心中如同火山般轰然引爆，熊熊燃烧。
瞬间烧掉了她最初那点可笑的错愕。
她冯依云，怎么可能在一个她从始至终都未曾看得起眼的男人面前，显露出半分的示弱？
“好！”
“很好！”
冯依云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翻腾的惊涛骇浪。
她的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冰冷至极，充满了浓浓讽刺意味的笑容。
那双平日里顾盼生辉的漂亮丹凤眼，此刻却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刻薄与轻蔑。
“陈元，你可真是长本事了啊。”
“怎么，翅膀硬了？觉得可以轻易离开我，离开云诚娱乐了？”
她将那份离婚协议，“啪”地一声，狠狠摔在光洁如镜的茶几上。
发出的刺耳声响，仿佛那不是一份文件，而是什么肮脏不堪、令人作呕的垃圾。
“你以为你是谁？”
“一个靠着我冯依云的施舍，才能勉强混口饭吃的废物！”
“没了我的资源，没了公司的精心包装，你算个什么东西？”
“离开了冯家，你连路边摇尾乞怜的乞丐都不如！”
陈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依旧平静。
仿佛在欣赏一场与自己毫不相干，却又滑稽可笑的独角戏。
他太清楚了。
这是冯依云惯用的伎俩。
用尖酸刻薄的言语，来竭力掩饰自己内心的失控，来徒劳地维护她那早已岌岌可危的可笑自尊。
冯依云见他这副油盐不进、死水微澜的模样，心中的无名邪火烧得更旺。
她猛地踱步到酒柜旁，狠狠拉开柜门。
却不是为了倒酒。
而是为了发泄般地再次重重关上，发出一声震耳的巨响。
“离婚？可以！”
她猛地转过身，下巴高高扬起，像一只骄傲到了极致，却被彻底激怒的孔雀。
“我早就受够你了！”
“你这种一无是处的男人，除了会捣鼓几道中看不中用的破菜，还会干什么？”
“像个令人恶心的寄生虫一样，死皮赖脸地赖着我，真以为我冯依云离了你就不行了？”
她抓起茶几上的签字笔，几乎是狠狠戳着纸面。
刷刷几下，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字迹潦草不堪，带着一股难以压抑的怒意与决绝。
签完字，她将笔重重一扔。
把其中一份签了字的协议，如同丢垃圾般推向陈元。
语气中充满了施舍般的嘲讽与鄙夷：“拿着，滚吧！”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算盘，想用这种方式来博取我的同情？还是痴心妄想分我的财产？”
“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你，净身出户！一分钱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
陈元缓缓拿起那份已经签好双方名字的协议。
他仔细看了一眼，确认无误后，平静地将其折好，妥帖地放进口袋。
他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如释重负的弧度。
仿佛在这一瞬间，卸下了压在心头千斤的重担。
他没有反驳。
也没有丝毫的愤怒。
只是在心底，为那个已经消逝的原主，轻轻地叹了口气。
那个可怜的灵魂，爱得那般卑微，付出了那么多。
到头来，一场婚姻的结束，竟是如此的轻描淡写，甚至带着侮辱。
对方甚至连一丝一毫挽留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