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王院长，声音嘶哑得像破锣：“老王！他们就这么……就这么堆着！堆着啊！”
话音未落，周老两眼一翻，竟是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老周！”
“快！快扶住周老！”
现场一阵手忙脚乱。
另一边，纺织品专家孙雅琴已经冲到了那座丝绸小山前。
她没有哭，只是戴上随身携带的白手套，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拈起一匹薄如蝉翼的锦缎，凑到便携式放大镜前。
“经纬密度……300根\/厘米……天哪……”孙雅琴的声音在发抖，“这……这是失传了八百年的‘双面异色缂’工艺……我们实验室模拟了十几年，连单面都做不到这么精细……这、这不可能！”
她抱着那匹丝绸，像是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孩子，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口罩。
而书画大家陈墨涵，则径直走到了书架前。他没有去看那幅最显眼的《溪山行旅图》，而是从一堆卷轴中，抽出了一卷看起来毫不起眼的。
缓缓展开，画上是几株枯木、一角山石。
赵茜茜和林晚都看不出个所以然。
陈墨涵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整个人僵在原地，手里的核桃“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瓣。
“这是……这是李唐的《采薇图》……的……的真迹摹本！不对，这笔锋，这墨韵……这就是真迹！”他指着画卷一角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印章，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御书’之宝！宋高宗的亲笔鉴藏印！学界一直以为毁于战火，只存在于着录里的国之重宝！”
赵茜茜和林晚站在一旁，看着这群平日里只能在纪录片里见到的国宝级大师集体失态，心里那点震撼反而奇异地平复了。
看吧，不是我们没见识。
是我姐，她不当人啊！
王院长扶着冰冷的门框，好半天才从那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他的目光，沉重地扫过整个空间。
从帝王将相的朝服，到贩夫走卒的草鞋；从价值连城的汝窑，到百姓家常用的粗瓷大碗；从鬼斧神工的珠宝首饰，到孩童手中一个磨得油光发亮的拨浪鼓……
这不是文物宝库。
这是一个被活生生从历史长河里，连带着那个时代的烟火气，一同打捞上来的……文明切片。
“丫头……”王院长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转过头，眼神复杂到难以形容，“这些……你是从哪儿……”
“王老。”柳箐月打断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来源，现在还重要吗？”
王院长沉默了。
他看着柳箐月那双过分清澈的眼睛，许久，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了然的苦笑。
是啊，不重要了。
能让这些瑰宝重见天日，就是天大的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