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天葬土裹住柏叶!”男人突然抓起牛皮袋里的土,往沈砚手里塞,“我阿爸说,犯了天葬忌,就得用天葬台的土裹住犯忌物,再洒上酥油,让啄灵知道你在补忌!不然它会把你俩的记全啄光,让你们变成没魂的骨!”
沈砚颤抖着抓过土,往木盒里的白骨上撒——土粒刚碰到白骨,就“滋啦”冒起烟,烟里飘出股腥气,腥气得沈砚胃里翻江倒海。他刚要把柏叶塞进土堆,就见木盒里的白骨突然动了——慢慢伸展开,变成了只手骨,手骨的指尖缠着红绳,红绳上挂着的布包,竟和阿宁奶的布包一模一样,布包刚展开,里面掉出的不是别的,是颗糖三角,糖三角泛着黑,黑得发臭,上面还沾着点血,血里嵌着颗牙——是阿宁的牙,牙边还沾着点糖渣,和西院的糖三角渣一模一样。
“阿宁!”沈砚的心脏像被攥住,他抓起布包就要往外跑,却被男人拽住:“别出去!外面全是啄灵化的秃鹫!它们在等你出去,一出去就啄你的记!你看窗玻璃!”
沈砚往窗边看,玻璃上的鸟粪竟慢慢变成了张脸——是阿宁的脸,脸泛着青灰,眼窝嵌着柏叶,柏叶泛着金红,脸的嘴角裂到耳根,裂口里全是秃鹫的喙,喙上沾着点暗红的肉屑,像刚啄过阿宁的肉。“沈哥,来陪我……”阿宁的声音从玻璃里飘出来,飘得软乎乎的,像西院的雾,“天葬台的土好暖,柏叶在我手里长芽了,你快来……”
“别听它的!”男人突然从怀里摸出个铜铃——铃身泛着黑,铃舌是颗小骷髅,“这是天葬师的镇忌铃!”他摇了摇铃,“叮”的一声响,响得整间宿舍都颤,颤得玻璃里的脸瞬间炸开,炸出的黑渣里竟裹着只秃鹫的爪,爪上缠着红绳,红绳上的布包还在渗血,血滴在地上,竟慢慢聚成个小血池,血池里映出天葬台的景:阿宁真在台边,被群秃鹫围着,她的胳膊上缠着柏叶,柏叶泛着金红,正往她皮肤里钻,钻得她皮肤都泛着青灰,青灰里嵌着不少白森森的骨渣,像要从皮肤里冒出来。
“沈哥!我胳膊里有东西在钻!”阿宁的声音从血池里飘出来,混着秃鹫的嘶鸣,“它们说只要你把柏叶埋在天葬台,就放我走……你快埋!别管我!”
沈砚攥着铜铃的手都在抖,铃身的寒气冻得他手心发僵。他刚要往门外跑,木盒里突然传出“咔嚓”声——是骨裂的响,他低头看,盒里的手骨竟慢慢长出了胳膊,胳膊上缠着柏叶,柏叶泛着金红,正往盒外爬,爬得水泥地都跟着颤,颤得玛尼堆里的骨渣全站起来,变成了个个小骷髅,骷髅的眼眶里嵌着柏叶,柏叶泛着灰黑,全盯着沈砚,盯着他手里的铜铃。
“啄灵怕镇忌铃!”男人突然喊,把铜铃往木盒里扔——铜铃刚碰到手骨,就“叮”地响了声,响得手骨瞬间缩了回去,缩得盒里的冷光全暗了,暗得整间宿舍都黑了。黑暗里传来秃鹫的惨叫,叫得惨兮兮的,像被什么东西啄了,接着是“噗通”声,像有东西掉在地上,掉得水泥地都跟着颤。
等沈砚再睁开眼时,宿舍的灯竟亮了,亮得晃眼。桌上的木盒盖着,盒缝里的冷光全没了,只剩浅青的暖光,像西院的晨雾。地上的玛尼堆没了,鸟骨也没了,只剩堆干泥渣,泥渣里嵌着片柏叶——泛着金红,叶上的藏文全没了,只剩道浅红的符号,像阿宁奶的红绳纹。
手机突然响了,是阿宁的视频通话,屏幕里的阿宁站在纳木错边,脸上没了青灰,胳膊上的柏叶也没了,她手里拿着个牛皮袋,袋口系着红绳:“沈哥,刚才有个藏民给我这个,说里面是天葬台的土,让我把柏叶埋在里面,再洒点酥油……埋完后秃鹫就全飞走了,布包也不渗血了!”
沈砚松了口气,刚要笑,就见阿宁身后的天葬台边,站着个穿藏蓝氆氇的男人,藏帽檐压得低,遮住了脸,只露着下颌线沾的霜——和刚才来宿舍的男人一模一样。男人往镜头方向看了眼,嘴角竟慢慢勾起,勾得藏帽下的阴影里,露出颗白森森的牙,牙边还沾着点暗红的渣,像刚啄过肉。
阿宁挂了视频,沈砚盯着桌上的牛皮袋,突然发现袋底竟沾着点暗红的渣——和男人牙边的渣一模一样。他刚要伸手去碰,木盒里突然“叮”地响了声——不是铜铃的响,是像西院铜铃的响,响得盒缝里的浅青气慢慢飘出来,飘到牛皮袋上,气里竟映出片景:是天葬台的玛尼堆,堆里嵌着颗白森森的头骨,头骨的眼眶里嵌着片柏叶,柏叶泛着金红,叶上的符号竟和沈砚腿上的藏文一模一样,正慢慢往头骨里钻,钻得头骨都跟着颤,颤得堆里的骨渣全泛着灰光,灰光里飘着个声音,软乎乎的,像西院的雾:“守忌骨……又多了个……”
沈砚突然觉得腿骨发疼,疼得像有细爪在抓挠。他低头看,腿上的青灰还没散,灰里的骨渣竟慢慢往外冒,冒得皮肤都跟着鼓,鼓得像有东西要钻出来。桌上的牛皮袋突然“咚”地跳了下,袋口的红绳慢慢松开,松开的袋里竟飘出股腥气——和天葬台的味一模一样,腥气得沈砚胃里翻江倒海,倒得他突然想起,刚才来宿舍的男人,氆氇下摆沾的不是霜,是血,是和阿宁牙边一样的血。
宿舍的门又“吱呀”响了,这次响得更滞涩,像被骨渣卡住了。沈砚往门口看,门后慢慢探出头来——是颗秃鹫的头,喙边沾着暗红的渣,爪子上缠着红绳,红绳上的布包还在渗血,渗得血顺着门轴往下淌,淌过的地方慢慢聚成个小玛尼堆,堆顶嵌着颗白森森的东西——是颗人的牙,牙边沾着点糖渣,和西院的糖三角渣一模一样。
“该你补忌了……”秃鹫的嘴里飘出男人的声音,飘得软乎乎的,像西院的雾,“天葬台的土,还等着你的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