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教你。”他拿起根软藤,捏在小石头手里,“别用劲捏,松点——藤条要‘顺’你的手,不是你‘逼’它顺。”指尖带着小石头的手,慢慢绕圈——这次藤条没断,圈绕得虽歪,却软乎乎的,没半点僵劲。“成了!”小石头高兴得喊,又拿起根藤条,自己试着绕——这次真绕成了,圈虽比刚才还歪,却没断。
三人坐在院里编藤——苏晓编的藤筐已经有了形,纹路绕得匀,没半点错;他编的小篮慢,却稳,每绕一圈都顺着藤劲走;小石头编得最慢,藤条绕得歪歪扭扭,却没再断过,编错了就拆,拆的时候也慢,没硬拽,像摸藤时那样软着来。
日头偏西的时候,小石头的小藤筐终于编好了——筐底歪歪扭扭,筐沿还翘着点,却实实在在是个能装东西的筐。小石头把早上带来的脉气花放进去,花在筐里晃了晃,没掉出来,他举着筐跑圈,喊着“我编好啦!能装花啦!”
苏晓看着他的样子,笑着对他说:“你教得好——没催他,没怪他,比我当初教你还稳。”他愣了愣——才想起自己教小石头的时候,没像当初苏晓教他那样说太多理,只按着他的手,慢着来、软着来,倒和老阿公熬汤时教他的“顺火不猛烧”一模一样。
正说着,院外传来老阿公的声音:“石头!苏晓!去脉气林看看——东边的藤丛,怕是有虫劲缠了!”
两人往脉气林跑,刚进林就觉出股滞劲——以前林里的藤劲暖得软,如今却混着点细弱的躁劲,像有小虫子在藤纹里爬。老阿公已经蹲在最东边的藤丛前,指尖捏着片卷起来的藤叶——叶里藏着几只小绿虫,虫身上的躁劲正往藤茎里钻,缠得藤劲走不动。
“这虫劲最缠人,啃藤叶,还堵劲流。”老阿公把叶递给他们,“以前你娘在的时候,总用脉气藤的汁涂在叶上,虫就跑了——汁要熬,得用辰时的藤芽,裹着地脉的暖劲,才管用。”
他想起灶房里还晾着点辰时的藤芽——是早上教小石头摸藤时摘的,没来得及用。“我去熬汁!”他转身要走,苏晓却拉住他:“你教小石头编藤,我去熬——你留在这儿,看看别的藤丛有没有虫劲,顺顺滞住的藤劲。”
老阿公点头:“成,你俩分工——苏晓熬汁,石头顺劲,我看着这丛,别让虫劲散了。”
他蹲在藤丛前,指尖顺着藤茎摸——每摸过一根藤,就“看”到里面的劲流:有的被虫劲缠得慢,有的还没沾着躁劲。他没急着处理,先把缠了虫劲的藤挑出来,用软藤条轻轻捆在旁边的树干上——别让虫劲往别的藤上爬,像老阿公教他的“拦劲不堵劲”。
顺到中间那架藤时,他见着根藤条上的虫劲最密——藤叶卷得像小筒,藤茎里的劲流几乎停了,虫身上的躁劲裹着藤劲,堵得严严实实。他没直接碰虫,而是从兜里摸出片干藤叶——是娘藤盒里的那片,干了也泛着青劲。他把干叶揉碎,撒在藤茎上,干叶的青劲一碰到虫劲,就慢慢缠上去——没像火那样烧,也没像水那样冲,就软乎乎地裹着,把虫劲一点点从藤茎里引出来,落在地上,没了躁劲。
老阿公坐在旁边看着,眼里带着笑:“你娘以前也用干藤叶——她说干叶的劲沉,能裹住虫劲,不伤藤。你倒记着。”他愣了愣——其实他没记,只是刚才摸藤的时候,忽然想起娘藤盒里的干叶,觉得它的劲软,该能裹住虫劲,倒真像娘在旁边教他那样。
没半盏茶的工夫,苏晓就拎着个陶碗来了——碗里装着淡青的汁,裹着藤芽的香劲,没半点躁。“熬好了!辰时的芽,加了点泉眼水,温火慢熬的。”苏晓把碗递过来,“涂在叶上,虫劲一沾就散。”
他蘸了点汁,轻轻涂在卷叶上——汁劲刚碰到虫,虫就慌着往叶外爬,身上的躁劲沾了汁,立马散了,落在地上,没了动静。涂完一丛,藤茎里的劲流慢慢活过来,卷着的叶也慢慢舒展开,青劲裹着汁劲,泛着亮。
三人顺着林里的藤丛走,边涂汁边顺劲——老阿公走得慢,却看得准,哪根藤沾了虫劲,一摸就知;苏晓涂汁稳,没半点洒,汁劲顺着叶纹渗,没浪费;他顺劲快,摸过的藤,劲流都能慢下来、稳下来,没再滞过。
等处理完所有藤丛,天已经黑透了,月亮的劲裹着林里的暖,落在藤叶上,泛着软亮。往村里走的时候,老阿公忽然说:“石头,你娘当年教我熬汤,说‘汤要熬透,劲才顺’;如今你教小石头摸藤,说‘劲要慢顺,芽才活’——这都是村里的劲,你传给他,他以后再传给别的娃,就断不了了。”
他想起小石头编藤时的慌劲、摸芽时的急劲,想起自己当初的笨劲、僵劲,想起苏晓的软劲、老阿公的稳劲——这些劲混在一处,像藤丛的根,缠在一处,扎在村里的地脉上,一辈传一辈,没断过。
回到村里,就见小石头举着个小藤灯站在村口——灯是用他刚编的小筐改的,里面点着根松针,暖劲裹着光,晃悠悠的。见他们回来,小石头立马跑过来:“石头哥!苏晓姐!阿公!我等你们好久了!我编的筐能当灯啦!”
他接过灯,筐沿的歪劲还在,却裹着小石头的软劲,暖得很。“编得好。”他摸了摸小石头的头,“以后夜里顺藤,就用你编的灯。”
小石头高兴得跳起来,举着灯走在前面——灯光裹着藤劲,照在村里的小路上,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藤丛里的根,缠在一处,稳稳妥妥。他走在后面,手里的灯暖着指尖,脉里的劲流顺得很,像林里刚顺完的藤,没半点滞。
路过自己的旧屋时,他抬头望——窗台上的藤盒被月光照着,藤编的纹路泛着亮,像娘在笑着看他。他忽然明白,老阿公说的“传劲”,不只是传摸藤、编藤、熬汤的法子,是传娘的盼劲、村里人的暖劲,是传“慢着来、顺着劲”的活法——像院角的藤,一辈辈长,一辈辈顺,一辈辈传,才能稳稳当当,活泛泛的。
夜里,他坐在灶边,把今天顺藤、教小石头的事,慢慢跟娘说——说小石头编好了藤筐,说脉气林的虫劲散了,说老阿公夸他传劲传得稳。说着说着,就见窗台上的藤盒轻轻晃了晃,像娘在点头应他。他伸手摸了摸盒里的银簪,簪子的凉劲混着掌心的暖,慢慢往脉门里渗——脉道里的劲流顺得很,像村里的日子,像藤丛的劲,像所有传下来的暖劲那样,慢慢走,慢慢活,慢慢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