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专注，借着明亮的烛光，开始检查、调配各种药物。
“京城龙蛇混杂，用毒手段恐怕比南方更加诡谲难防。”程灵素一边将几种无色无味的药粉按特定比例混合，一边清冷地开口，“福康安身边网罗了不少奇人异士，尤其是西域番僧和苗疆蛊师，用毒手法往往出人意料。”
她拿起一个装着淡粉色粉末的小瓷瓶：“这是‘眼儿媚’，并非致命剧毒，但能令人心智迷失，产生幻觉，易于操控。往往混入酒水或熏香之中，防不胜防。”她又指向另一种色泽暗蓝的晶体：“‘寒髓冰魄’，性极寒，中毒者初时如坠冰窖，继而血液渐凝，无声无息间便可毙命，常被淬于暗器或涂抹于器物表面。”
“还有‘醉仙灵芙’的花粉、‘三笑逍遥散’的烟气……皆需提防。”程灵素语气平淡，却如数家珍，“我已准备了相应的解药和防护香囊。届时与会，我们需提前服用基础解毒丹，并随身佩戴这‘清心辟毒囊’。”
她将几个绣工精致、散发着淡淡药草清香的锦囊分发给南宫宸、胡斐和马春花。
马春花接过，小心地贴身收好，心中对程灵素的敬佩又深了一层。
胡斐摩挲着冰冷的冷月宝刀，沉声道：“明刀明枪，我胡斐谁也不惧！就怕这些鬼蜮伎俩！”
南宫宸安抚道：“有灵素在，毒物方面我们已占先机。如今关键是摸清福康安的整体布局。紫衣那边，应该很快会有消息。”
等待并未持续太久。
亥时刚过，袁紫衣便带着一身夜露寒气返回，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与凝重。
“公子，查清楚了！”她灌了一口热茶，便开始汇报，“集贤苑果然被布置得如同铁桶一般！明面上有五百御林军驻守，分班巡逻，戒备森严。暗地里，福康安还调来了他麾下最精锐的‘血滴子’杀手，至少有三队，隐藏在苑内各处假山、阁楼、树丛之中，专司暗杀与监控。”
她拿起茶杯，在桌上蘸水画出了集贤苑的大致布局图：“主会场设在水榭前的广场，视野开阔，利于监控，但也……利于包围。水榭二楼是福康安及其亲信的位置，居高临下。值得注意的是，通往水榭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正面的石桥，另一条是侧后方隐蔽的九曲回廊，但回廊入口有重兵把守，且内部似乎设有机关。”
“另外，”袁紫衣压低声音，“我们在苑外监视时，发现有几拨人鬼鬼祟祟地与血滴子接头，看其装扮和做派，像是江湖上几个以用毒和暗器闻名的门派，如‘五毒教’、‘唐门’的外围弟子。他们携带了一些密封的箱笼进入，具体是何物，尚未查明，但绝非凡品。”
程灵素闻言，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寒光：“五毒教、唐门……看来福康安是铁了心要在大会上清除异己了。那些箱笼，恐怕装的就是他们特制的毒药或机关。”
南宫宸看着桌上那渐渐干涸的水迹地图，目光深邃。
局势比他预想的还要严峻。
福康安不仅动用了朝廷兵马，还勾结了江湖上下九流的势力，布下了天罗地网。
“知道了。”南宫宸缓缓开口，语气依旧沉稳，“紫衣，让你的人继续监视，尤其是注意那些与血滴子接头的江湖败类，摸清他们的落脚点和行动规律。灵素，针对五毒教和唐门可能使用的毒物，加紧准备应对之策。胡大哥，春花，我们也要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京城璀璨却又冰冷的灯火，仿佛能看到那座名为“集贤”实则暗藏无限杀机的园林。
“福康安想借此大会立威，掌控江湖。他却不知，这汇聚了天下英雄之地，亦是他阴谋败露、身败名裂的舞台！我们便在这京师之夜，陪他好好演一出大戏！”
京师夜宴，杀机已露。
而天机阁的利刃，也已悄然出鞘，等待着大会之上，石破天惊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