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村民屏息凝神,目光全都聚焦在这个尚未成年的少年身上。张山妻哭着问:“小逸,他……他这有救吗?镇上的郎中都说得准备后事了……”
云逸没有立刻回答,脑中飞快地权衡。《金匮要略》主方是大黄牡丹汤,泻热破瘀,散结消肿。但张山叔体格壮实,病势急猛,邪气正盛……
“有救!”云逸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张婶,你别急。山叔这是湿热瘀血壅塞在肠子里,成了痈肿。脓还没完全形成,得赶紧用药通下去!”
他立刻口述方剂:“大黄四钱,牡丹皮三钱,桃仁三钱,冬瓜子五钱,芒硝三钱(后下)。快!按这个方子去石伯那里抓药,就说我用的,他知道药材在哪儿!” 他刻意加重了大黄和芒硝的份量,取其“釜底抽薪”之急下之力。张山妻半信半疑,可看着张山痛苦的样子,也只能选择相信,死马当活马医罢了。
药很快取来,云逸亲自监督着煎煮,严格按照经方要求,先煮他药,后纳芒硝。当那碗浑浊而气味浓烈的药汁端到张山面前时,众人都捏了一把汗。
张山咬咬牙,一口饮尽。不过半个时辰,他腹中便开始雷鸣,随即冲出去泻下大量黑褐色的秽浊之物,恶臭难当。泻完之后,令人惊奇的是,他那剧烈的腹痛竟骤然减轻了大半,高热也开始消退!
“神了!真神了!”张山虚弱地靠在炕上,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看着云逸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与难以置信。
村民们沸腾了,看向云逸的目光彻底变了,从之前的半信半疑,变成了由衷的信服与尊敬。“小神医”的名号,在这一夜之后,不胫而走,传遍了附近的村落。
云逸却没有丝毫得意,他仔细交代了后续的调理方子(以薏苡附子败酱散加减),便默默回到了石屋。他将诊治经过详细说与石伯听。
石伯听罢,良久不语,最后只缓缓道:“辨证尚准,用药也够胆魄。但逸儿,你可知,若他体质稍虚,或脓已成,你这剂猛药,便可能是催命符?医者之手,操人生死,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此次是侥幸,下次,未必。”
云逸凛然受教,心中因成功带来的些许燥热,瞬间被这盆冷水浇熄,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敬畏与责任感。
夜深人静,他再次翻开医书,看着那朱批中关于“阴阳平衡”、“扶正祛邪”的论述,感触更深。他取出怀中那枚云纹玉佩,在灯下细细摩挲。冰凉的触感让他心神宁静。
就在他凝神静思之际,那玉佩上的云纹,在灯火的映照下,似乎极其微弱地流光一转,仿佛与他体内因运用经方、调和阴阳而萌动的一丝气机产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共鸣。
云逸微微一怔,定睛再看时,那异象却已消失,玉佩依旧温润古朴。
是错觉?还是这玉佩,以及它所关联的“玉虚”传承,远比他想象的更为玄奥?这偶然的成功,是命运的馈赠,还是更大考验的开端?
(第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