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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燕州城内,气氛同样凝重,但更多了一种与时间赛跑的紧迫感。
简陋的城主府,如今也成了临时的“研究院”和“指挥中心”。
最大的进展,来自于对功法的研究与推广。借着为张霍潮疗伤的机会,杨业霆、赵继祖、孤语道人,连同张霍潮本人,四位对赤日遗民传承和正魔功法有极深理解的人,几乎是不眠不休,反复推演、尝试。
密室内,气息翻涌,时而炽烈如熔岩,时而阴寒如幽泉,时而中正平和,时而诡谲多变。
“不对!这里,煞气运转过猛,会冲击心脉!”赵继祖盯着盘膝而坐、额头冷汗直冒的一名军中好手,沉声喝道。
孤语道人立刻拂尘一点,一股清灵之气渡入,引导着那狂暴的煞气归入正轨。
杨业霆则在一旁,以自身正魔融合的真气为引,缓缓演示着其中微妙平衡的关窍:“意守丹田,抱元守一,引煞入脉,化刚为柔,融于清灵……切记,非是吞噬,而是融合,如水乳交融……”
他们结合赵继祖刚猛霸道的《赤阳煞体诀》、张霍潮绵韧悠长的《玄阴融雪功》,以及孤语道人正宗的道家心法,还有杨业霆自身融合正魔的经验,试图整理、简化出一套能够更快上手、旨在提升对异种能量抗性的功法诀要。
这并非易事,稍有不慎便可能走火入魔。但时间不等人!他们只能选择一些资质较好、根基扎实的军官和精锐士兵,进行有限度的传授和尝试。能学多少,能练到什么程度,全看个人悟性和造化。一时间,城主府旁的校场上,时常能看到有人身上气息紊乱,时而泛红时而发青,但在三老的及时护持下,大多有惊无险,或多或少都感受到自身真气似乎变得更加“坚韧”了一些,面对模拟的负面能量冲击时,抵抗力有所增强。这微小的进步,在绝望的氛围中,算是难得的一点慰藉和希望。
另一方面,杨业霆和杨震山也将目光投向了“奇技淫巧”。他们在樊城见过孙儿弄出的那些不可思议的东西,深知其巨大潜力。
“孙儿说过,知识就是力量!”杨业霆找来城中几个老匠人,试图复原“天雷地火”(火炮)甚至“真理”(后装线膛炮)。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老爷子,这……这铁管子咱们能勉强铸出来,可这‘炮弹’……您说的那什么‘高爆炸药’,俺们听都没听过啊!”一个满脸烟灰的老铁匠苦着脸说道。
另一个老匠人拿着杨业霆凭记忆画出的、歪歪扭扭的弹簧和撞针图纸,眼睛都快看成斗鸡眼了:“这……这机括也太精巧了,咱们这条件,实在做不出来啊……”
最终,他们折腾出来的,只是一些填充了燕州本地劣质火药的铁壳子,点燃引信后扔出去,动静倒是不小,黑烟滚滚,但威力……也就比大型炮仗强点有限,炸裂的铁片甚至难以穿透蛮族厚重的皮甲。想要达到樊城“真理”那般毁天灭地的效果,无异于痴人说梦。杨业霆这才深切体会到,孙儿口中那名为“科学”的学问,是何等的精深复杂,绝非简单模仿形状就能成功的。
不过,也并非全无收获。
“起重机”和“自行车”这两样东西,原理相对简单,对材料和工艺要求不高,给了燕州人巨大的惊喜。
在杨业霆的指导和匠人们的努力下,几台结构简单但足够结实的木质滑轮起重机很快立在了城墙上和仓库旁,大大提升了搬运滚木礌石、转移伤员和物资的效率,节省了大量人力。
而“自行车”的出现,更是引发了轰动。当第一批用木头和少量铁件制成的、看起来有些笨拙的两轮车在城中空地上歪歪扭扭地骑行起来时,引来了无数惊诧和好奇的目光。尽管摔得鼻青脸肿者大有人在,但人们很快发现了它的价值——速度远快于步行,且对道路要求不高!
杨震山立刻敏锐地意识到这东西在侦察和传递消息上的巨大作用。他迅速组织起一支精干的“自行车斥候队”,日夜不停地扩大警戒范围,一方面严密监视蛮族和异族可能的动向,另一方面,也抱着万一的期望,试图在茫茫北疆中,探寻出一条可能存在的、相对安全的转移路线。
这两样“新奇”物事,像两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短暂地激起了些许涟漪,让死气沉沉的燕州城多了几分忙碌和一丝微弱的活力。工匠们有了新的方向,士兵们看到了提升效率的工具。
然而,无论是初步尝试的功法,还是投入使用的器械,都无法从根本上扭转燕州面临的绝境。城防依旧薄弱,伤员呻吟声日夜不绝,粮食和药品在持续消耗,而敌人更强大的报复,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个人的头顶。
深夜,城主府内,忙碌了一天的杨业霆揉着酸胀的额角,看着窗外清冷的月光,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感慨道:“要是逍宇那小子在就好了……他那脑子,转得快,稀奇古怪的点子多,说不定真能想出破局之法。”
一旁的赵继祖刚运转完功法,闻言也瓮声瓮气地附和道:“就是!哪怕是柳梦嫣那丫头在也行啊!那丫头心思缜密,见识不凡,肯定也能帮上大忙!”
提起柳梦嫣,房间里的气氛又沉重了几分。杨震山和蔡如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担忧。他们这位尚未谋面的儿媳,独自前往那凶名在外的霞云岭,至今音讯全无,吉凶难料……
希望,仿佛风中残烛,在燕州城内外明明灭灭。半个月,或许更短,敌人就会再次兵临城下。到那时,燕州还能否再次创造奇迹?每个人心中都没有答案,只能在压抑的沉默中,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做着最后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