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了脸。韩峥倒是面色不变,只淡淡回了句:应该的。
李姐又看向韩薇:小薇今天气色不错,跟哥哥嫂子出去走走就是好,小姑娘家家的,别总闷在家里。她这话本是好意,听在心思敏感的韩薇耳中,却微微刺了一下,仿佛在暗示她平时太过孤僻。她低下头,吃瓜的动作慢了下来。
李姐并没察觉,又闲聊了几句,这才转身回了自家院子。
李姐走后,院子里的气氛微妙地安静了一瞬。韩薇手里的西瓜仿佛失去了刚才的甘美,她默默地吃着,不再抬头。
林晚敏锐地感觉到了小姑子情绪的变化,她将怀里已经玩累、开始打哈欠的小韩曦轻轻调整了个姿势,对韩薇温声道:小薇,今天辛苦了,帮嫂子把这几块瓜皮收拾一下好吗?我抱小曦去洗洗,他这身上都快被西瓜汁黏住了。
她给韩薇找了个事情做,让她从那种莫名的自惭形秽中抽离出来。
韩薇立刻站起身:好的,嫂子。她动作利落地开始收拾石桌上的瓜皮和瓜子。
韩母也起身帮忙,看着女儿的背影,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她这女儿,心思细,像她早逝的外公,容易钻牛角尖,好在儿媳妇是个玲珑心肝,总能适时地化解。
韩峥帮着林晚把孩子抱起来,两人一起进屋去给孩子清洗。葡萄架下,只剩下韩母和韩薇。
韩母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状似无意地开口:你嫂子是真心为你好,怕你闷着。你哥那人,嘴笨,心里也是疼你的。
韩薇动作顿了顿,低低地了一声。
别管外人说什么,韩母声音放得更柔,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比什么都强。
韩薇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些许。她抬起头,对母亲笑了笑:妈,我知道。我......我去把垃圾倒了。
去吧。
傍晚的风吹过葡萄架,叶子沙沙作响,仿佛在轻声安抚着少女敏感的心事。西瓜的清甜还萦绕在齿颊,而生活中那一点点不可避免的、属于人际交往的微酸,也如同西瓜籽一样,需要被细心剔除,才能更好地品尝那份主旋律的甘美。
林晚给孩子擦洗干净,换好干爽的衣服,抱着他站在窗边,看着院子里韩薇提着簸箕去倒垃圾的背影,目光温和而了然。她轻轻摇着怀中的孩子,低声哼着韩家屯那边流传的童谣,那是韩父最喜欢哼唱的调子。
家庭生活,如同这七月的光景,有阳光明媚,也有偶尔飘过的云翳。而她所要做的,就是如同呵护这葡萄架下的阴凉一般,细心维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与温情。在这个虽然不完整却充满温暖的小家里,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也承担起了维系这份温暖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