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雪落的冬日,我坐在医馆窗边,借着炭火的光整理医案。萧承嗣坐在对面,正给护药队新制的弓箭缠防滑绳,他的鬓角已经有了不少白发,手指却依旧稳健,缠绳的动作和当年在青柳镇初遇时,帮药庐修门板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今年的雪比往年大,后山药田的雪得早点扫,不然冻坏了刚种下的麦冬。”萧承嗣放下弓箭,搓了搓手,往炭盆里添了块木炭。火光映在他脸上,皱纹里都透着暖意。
我合上医案,笑着点头:“明天让小石头带学生们去扫,正好教他们认认麦冬的幼苗,雪盖着的时候怎么找根须。”
提到小石头,萧承嗣眼里多了几分笑意:“那小子现在可是青柳镇的‘小神医’了,上个月草原部落的首领来,特意点名要他去看老阿妈,说他的针灸比艾哈迈德还准。”
正说着,院门口传来脚步声,是小石头裹着厚棉袄进来,手里还提着个食盒:“沈大夫,萧先生,我娘做了羊肉汤,给你们送来暖暖身子。”他掀开食盒,热气裹着肉香飘出来,里面还卧着两个荷包蛋。
“你娘有心了。”我接过食盒,给小石头倒了杯热茶,“今天去药田看了吗?麦冬的苗怎么样?”
“放心吧!”小石头喝了口热茶,眼睛亮晶晶的,“我跟学生们把雪扫了,还盖了层干草,明年春天肯定长得好。对了,艾哈迈德大叔让我带个话,说西域的商队明天到,给咱们带了新的乳香和没药,还有他儿子小艾力画的画,说想让你们看看。”
艾哈迈德几年前回了趟西域,把妻儿都接来了青柳镇,儿子小艾力今年五岁,天天跟着巴图在药田边玩,还学着画草药,画得有模有样。
“好啊,明天我们去集市接商队。”萧承嗣笑着说,“正好跟他们聊聊,看看西域那边最近有没有新的草药,能加进咱们的医书里。”
第二天一早,雪停了,太阳出来,把青柳镇的屋顶照得亮晶晶的。我们和小石头、巴图一起去东头的集市接商队,刚到就看见一队骆驼从远处走来,为首的正是艾哈迈德的西域朋友。
“沈大夫!萧先生!”商队首领看见我们,笑着跳下来,递过一个布包,“这是艾哈迈德要的乳香,还有小艾力的画,他说让你们看看他画的桃花树。”
我打开布包,里面果然有张画,纸上用彩笔涂着一棵开满粉花的树,树下有两个小人,旁边写着歪歪扭扭的“沈奶奶”“萧爷爷”,看得我心里一暖。
“这孩子,画得真好。”萧承嗣凑过来看,嘴角忍不住上扬,“等他再大些,就让他跟着小石头学医,肯定是个好苗子。”
商队首领又说:“对了,我们这次来,还带了个消息——西域的于阗国想请你们派大夫去,教他们中原的医术,还说愿意用和田玉换你们的医书。”
这个消息让我们都很惊喜。这些年,我们的医馆分校已经向草原和凉州城派了不少学生,要是能把医术传到西域更远的地方,也是圆了当年的心愿。
“我们回去跟艾哈迈德和学生们商量下,肯定会派人去。”我笑着说,“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帮忙带路,多照顾照顾我们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