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初啼·世界树(2 / 2)

他抹去嘴角的暗金血痕,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拿到它!”

四人踏过滚烫的余烬与冰冷的冻土残骸,终于站在了那株世界树幼芽之前。

近在咫尺,才能感受到这初生世界核心的非凡。不过三寸高的嫩芽,通体流转着温润的玉质光泽,两片心形的叶子舒展开来,每片叶子不过婴儿巴掌大小,叶肉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翠绿,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而叶脉,则完全由流淌的液态银辉构成,勾勒出繁复玄奥到极致的纹路,仿佛将一方缩小的星空、无数空间的经纬线都烙印其中。每一次微不可查的呼吸般的律动,都引得周围的空间随之荡漾开细密的、透明的涟漪。一股微弱却精纯无比的空间本源气息弥漫开来,吸入肺腑,竟让人有种灵魂被洗涤的清澈感。

徐青暗金神眸凝视着这株嫩芽,混沌爪痕的感知穿透下方湿润的黑土。世界树那纤细如发、却坚韧无比的银白色根须,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深深扎入大地深处。而在根须网络最核心的位置,一点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混沌气息,如同沉眠的星辰,安静地蛰伏着。那气息古老、苍茫、带着一丝与葬魂真言碑同源的破碎与不屈意志,正是大地之心指引的“钥匙”!

“在地下,根须核心。”徐青低沉道,异色的瞳孔扫过众人,“石磐,归墟古树连接地脉,由你引导,最不易惊动这幼芽初生的脆弱法则。红鱼,以星殛力冻结土层,防止地脉能量泄露或异变。阿离,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力量内敛,不可惊扰空间核心。”

“明白!”石磐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严肃。他走到幼芽旁边,小手小心翼翼地按在湿润的黑土上。胸口那三尺高的归墟古树虚影瞬间光芒流转,灰白的根系虚影如同实质般探入泥土,无声无息地与大地深处的脉络连接在一起。一股温和的、带着湮灭与生机平衡的引导力,顺着古树根须,小心翼翼地探向世界树根须核心那点混沌气息所在。

叶红鱼静立一旁,幽蓝的眸子锁定石磐手掌按下的区域。掌心幽蓝冰魄本源无声流转,随时准备在能量波动异常的瞬间,降下绝对冰寒,冻结一切。

阿离则退开两步,赤金战甲光芒内敛,如同蛰伏的凶兽,赤金瞳孔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被灵雾笼罩的区域,新生的右拳微微握紧,刑天战罡在体内缓缓流淌,蓄势待发。

徐青自己则站定在世界树幼芽正前方,暗金神眸如同两盏不灭的灯火,牢牢锁定着幼芽的每一次律动和空间涟漪的细微变化。混沌源火之力在体内平稳流淌,那点灰白印记沉静而稳固,如同定海神针,随时准备以最温和的方式应对幼芽可能产生的法则反噬。

时间在无声而紧张的配合中流逝。

石磐小脸紧绷,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归墟古树虚影的光芒稳定地闪烁着,灰白根须在深层地脉中小心翼翼地穿梭、接近。世界树的银白根须似乎对这同源(大地)却又带着湮灭气息的力量有些微的排斥,细微的空间涟漪波动略显紊乱。

“稳住…别怕…我们是朋友…”石磐口中无意识地低声呢喃着,灰白的瞳孔里满是专注和安抚的意念。胸口古树虚影中那缕温润的翠绿生机悄然壮大,散发出柔和温暖的气息,如同春风拂过冰面。在这股生机的引导下,世界树根须的排斥感明显减弱,银白色的根须甚至主动缠绕上灰白的归墟根须虚影,传递来一丝微弱的、带着好奇与亲近的波动。

“找到了!”石磐眼睛猛地一亮!

归墟古树的根须虚影,终于小心翼翼地触碰到了深埋地底的那点混沌气息!

就在接触的刹那——

嗡——!!!

一股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古老苍茫意志,如同沉睡的巨龙被惊扰,猛地从那点混沌气息中苏醒、爆发!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凌驾于凡尘之上的至高威严!混沌、破碎、不屈、承载……种种难以言喻的法则真意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归墟古树的根须虚影,瞬间逆冲而上!

“呃!”石磐如遭重击,小脸瞬间煞白!灰白的瞳孔剧烈收缩,归墟古树虚影疯狂摇曳,表面的灰白湮灭纹路与翠绿生机脉络光芒乱闪,几乎要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古老意志冲散!那缕平衡的生机与暗金火苗剧烈波动,石磐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颤抖起来!

“冻结!”叶红鱼清叱声几乎同时响起!按在徐青后背的手早已收回,双掌对着石磐按地的手掌下方区域猛地虚按!幽蓝色的永夜星殛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咔!咔!咔!

以石磐手掌为中心,方圆三尺内的湿润黑土瞬间被染成死寂的幽蓝!极致的冰寒顺着土层向下急速蔓延,精准无比地冻结了那点混沌气息爆发的区域以及其与归墟古树虚影的连接点!狂暴逆冲的混沌意志如同奔腾的野马被瞬间套上了寒冰的缰绳,冲击力骤然衰减、迟滞!

“石磐!稳住古树!”徐青的低喝如同暮鼓晨钟,在石磐混乱的识海中炸响!同时,他右掌探出,指尖萦绕着一缕精纯温和的混沌源火之力,并非镇压,而是带着包容与引导的意志,轻轻点向石磐的眉心!

嗡!

那缕融合了混沌神火、永夜冰魄、大地生机、不屈意志的源火之力,如同温暖的溪流,注入石磐几乎崩溃的识海。源火中蕴含的混沌真意,与那爆发的古老混沌意志产生了微妙的共鸣与安抚。归墟古树虚影在源火之力的加持下瞬间稳固下来,灰白与翠绿的光辉重新流转,顽强地抵抗着被冻结削弱后的混沌意志冲击。

石磐煞白的小脸恢复了一丝血色,灰白的瞳孔重新聚焦,带着惊魂未定和后怕。他死死咬着牙,集中全部意念,引导着归墟古树之力,小心翼翼地包裹、安抚着那点被冰魄星殛力暂时冻结压制的混沌气息。

暴动的古老意志,在内外双重力量的压制与安抚下,终于缓缓平息,重新归于沉眠。那股逆冲的法则洪流也渐渐消散。

“引…引出来…”石磐的声音带着虚弱的颤抖,但眼神无比坚定。

在他的全力引导下,归墟古树的根须虚影如同最灵巧的手,终于将那点深埋地底、被冰层包裹的混沌气息,小心翼翼地“托”了出来。

啵。

一声轻微的、如同水泡破裂的声响。

湿润的黑土表面,一点微弱的光芒缓缓浮现。

那是一枚……碎片。

只有指甲盖大小,形状极不规则,边缘参差,仿佛从某个巨大的整体上崩裂下来。碎片通体呈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混沌色泽,似灰似白,又仿佛蕴含着万色流转,却又归于一种本质的“无”。表面布满了无数细密到极致的天然纹路,那些纹路并非雕刻,而是法则具现化的痕迹,蕴含着破碎、承载、空间、以及一丝永恒不灭的意味。

葬魂真言碑碎片!

虽然微小,但其上散发出的那股古老、苍茫、破碎万古的气息,却与徐青四人所背负的葬碑烙印同源!甚至更加精纯、古老!它是这片葬魂禁地破碎核心的微小遗存,是世界树得以扎根、空间法则得以孕育的基石!

当这枚小小的混沌碎片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近在咫尺的世界树幼芽猛地一颤!两片流淌银辉的叶子如同欢呼般向上扬起!叶片上玄奥的银色空间纹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一道柔和的、带着雀跃与渴望的意念波动,清晰地传递到在场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它需要这枚碎片!这枚碎片能补全世界树初生的法则,稳固这片脆弱的空间核心!

“给它!”徐青毫不犹豫地下令。

石磐深吸一口气,集中最后的意念。归墟古树虚影的根须轻轻一送,将那枚指甲盖大小的混沌碎片,缓缓推向世界树幼芽扎根的土壤。

碎片离手的瞬间,石磐如同虚脱般瘫坐在地,小脸苍白,大口喘着气,胸口归墟古树虚影的光芒都黯淡了许多。叶红鱼立刻撤去冰封的星殛力,幽蓝的眸子带着一丝关切扫过石磐。

阿离紧绷的肌肉也放松下来,赤金瞳孔好奇地盯着那枚飞向幼芽的碎片。

碎片如同归巢的倦鸟,轻轻落在世界树幼芽根部的黑土上。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仿佛来自世界本源的、深沉而满足的共鸣!

碎片触及土壤的刹那,便无声无息地融化了!化作一缕缕精纯的混沌气流,被世界树那纤细的银白根须贪婪地吸收!幼芽通体爆发出柔和而浩大的混沌光芒!整株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拔高!瞬间从三寸长到了半尺高!主干变得更为坚实,如同混沌玉石雕琢。两片心形的叶子舒展开来,面积增大了一倍,上面流淌的银色空间纹路变得更加繁复、清晰,散发出稳定而强大的空间法则波动!

以幼芽为中心,一圈圈柔和的、银中带灰的空间涟漪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迅速扩散至整个新生世界!所过之处,天空中那些残留的、如同巨大疤痕般的空间裂痕,被这蕴含着混沌真意的空间法则之力迅速抚平、弥合!新生世界中原本有些紊乱的空间结构,瞬间变得稳固、坚韧!

一股无形的、稳定的空间屏障,悄然笼罩了整个新生世界!西北方向那几股徘徊逡巡的拾荒者恶意,如同被无形的墙壁阻挡,瞬间变得模糊、遥远,最终不甘地退去、消失!

世界树幼芽,终于在世界基石的补全下,完成了关键的蜕变,稳固了这片新生天地的空间核心!

“成功了……”叶红鱼看着那株散发着稳固空间波动的半尺小树,幽蓝的眸子深处,冰封的湖面似乎也荡开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嘿,这小东西,还挺能长!”阿离咧嘴一笑,赤金战甲在空间涟漪的辉映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

徐青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走到那株半尺高的世界树幼苗前。此刻的幼苗,主干如玉,流淌混沌微光,两片心形叶子上的银纹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他伸出手指,轻轻触碰那温润如玉的树干。

嗡!

一股清晰的空间坐标信息流,伴随着世界树初生的喜悦意念,瞬间涌入他的识海!

那坐标指向的并非某个具体地点,而是一片……破碎的、由无数星辰残骸和扭曲空间构成的……巨大葬碑碎片!其气息之庞大、混乱、凶险,远超永夜冻土百倍!而在那混乱碎片的核心深处,一点微弱的、带着秩序与聚集感的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篝火,顽强地闪烁着——幸存者的聚集地!

同时,另一道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牵引感,从世界树幼苗的根系深处传来——顺着那银白色的根须,穿透无尽虚空,指向了某个……与他们四人血脉相连、烙印同源的……葬碑碎片所在的方向!

生路已现,前路已明!

徐青收回手指,暗金神眸扫过疲惫却带着希望的同伴,望向新生世界之外那片更加浩瀚、更加凶险的葬魂禁地废墟。

“休整三日。”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破开迷雾的决然,“三日之后,启程。”

“目标——‘千星葬坑’!”

三日的时光,在这片初啼的世界里流淌得格外静谧。

大地之心耗尽最后力量构筑的守护光柱早已消散,但世界树幼苗稳固的空间屏障温柔地笼罩着整个天地。天空彻底澄澈,如同被水洗过的蓝宝石,温暖的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滋养着新生的万物。纵横的河流变得清澈欢快,在低洼处汇聚成一个个明镜般的湖泊,倒映着蓝天白云。黑色土壤上,嫩绿的苔藓如同绒毯般蔓延开来,更有一些顽强的、形态奇特的草本植物从湿润的土壤中探出头,舒展着稚嫩的叶片,贪婪地吸收着阳光和灵气。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与水汽的湿润,浓郁的灵气几乎凝成淡淡的雾霭。

创世的余韵尚未完全散去。崩塌留下的巨大沟壑如同大地的伤疤,许多地方依旧裸露着黑色的基岩,诉说着不久前的惨烈。但生命的顽强正在一点点抚平这些伤痕,翠绿的藤蔓植物已经开始顺着陡峭的岩壁攀爬。

徐青盘膝坐在距离世界树幼苗百丈外的一片向阳缓坡上。混沌源火之力在体内如同江河般奔流不息,每一次循环都更加圆融、凝练。灰烬星核深处,那枚融合了四种力量的混沌源火印缓缓旋转,暗金暗红的火焰核心与幽蓝的冰魄环之间,混沌暗金的能量流转更加顺畅、自然。大地生机化作的温润翠绿光晕稳定地萦绕在外,调和着冰与火的冲突。

最大的挑战,依旧是识海中那冰冷的神性意志。三日的静修,徐青如同最坚韧的礁石,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神性寒潮的冲击。每一次冲击,都带来灵魂被冰锥穿刺、冻结的剧痛,试图将他拖入那无悲无喜、视万物为刍狗的至高之境。那点灰白的不屈印记,便是他唯一的灯塔,每一次冲击,都让这印记的光芒在痛苦中更加凝实、纯粹。他调动着混沌源火之力,如同锻造神兵的铁锤,一遍遍锤炼着自己的意志,将人性的锚点死死钉入灵魂的最深处。

“还不够…”徐青缓缓睁开暗金眼眸,瞳孔深处漠然与锐利交织,“必须找到彻底压制或融合这神性的方法。否则,终将被其反噬。”

不远处,阿离的身影如同不知疲倦的凶兽,在空旷的碎石滩上奔腾、挥拳。赤金色的刑天战罡不再是狂暴外放,而是如同液态金属般紧贴着她的新生战躯,随着每一个动作精准地流转、爆发。

轰!一拳击出,前方一块数丈高的黑岩应声而碎,化为均匀的碎石,而非之前的齑粉——力量更加凝聚。

嗤!侧身鞭腿,赤金战罡化作一道凝练的光刃,将空气无声切开,留下久久不散的气痕——速度与锋锐并存。

咚!沉肩撞击,体表战罡瞬间化作实质的赤金重甲,硬撼另一块巨岩,岩石崩裂,自身却岿然不动——防御坚不可摧。

她赤金的瞳孔锐利如鹰,紧紧盯着不远处被叶红鱼以星殛力冻结成冰雕的几块巨大岩石靶子。那是她练习力量精准控制的道具。

“破!”一声低喝,阿离身影化作赤金流光,右拳战罡内敛到极致,如同烧红的铁锥,狠狠刺向冰雕中心!

噗!

一声闷响。坚硬的永夜玄冰被洞穿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孔洞边缘光滑如镜,冰雕整体却纹丝不动,连一丝裂纹都没有蔓延!力量被完美地约束在一点爆发!

“成了!”阿离眼中闪过一丝狂喜,随即又看向自己新生的右臂和右腿。一丝极其细微的、力量流转时的滞涩感,在三日近乎自虐般的极限锤炼下,终于彻底消失。体内的刑天战魂与新生的战躯完美融合,再无半分阻滞。那被强行压制的永夜死寂碎片,在刑天战罡核心日以继夜的焚烧、炼化下,已化作一缕微不足道的黑气,被战罡彻底包裹、封印在左臂深处。

“嘿,总算把这破身体彻底打磨利索了!”阿离满意地拍了拍自己赤金战甲覆盖的胸膛,发出铿锵之声。她瞥了一眼远处闭目静修的徐青和叶红鱼,又看了看在湖边玩水、胸口归墟古树虚影与周围草木隐隐呼应的石磐,赤金的嘴角勾起一抹霸道的弧度,“接下来,就该让那些什么拾荒者、葬坑里的杂碎们,好好尝尝老子这双新拳头的滋味了!”

碧波荡漾的小湖边,石磐赤着脚丫踩在清凉的浅水里,咯咯地笑着。他胸口的归墟古树虚影不再是三尺高,而是缩小到尺许,却更加凝实。树身呈现出温润的灰绿玉质光泽,表面的湮灭纹路深处,翠绿的生机脉络如同叶脉般清晰流淌,与树心那点壮大不少的翠绿生机核心相连。一缕微弱的暗金火苗在生机核心旁安静燃烧,达成了新的平衡。

石璞的小手轻轻拂过水面,荡开圈圈涟漪。奇妙的是,随着他的动作,湖边几株新生的、形态奇异的小草,竟然微微摇曳着向他靠拢,仿佛在回应他的抚摸。他灰白的瞳孔映照着清澈的湖水、新生的草木和远处起伏的山峦,充满了孩童最纯净的喜悦。

“小树…小草…你们也喜欢这里吗?”他低声呢喃着,胸口归墟古树虚影的光芒柔和地洒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大地传来的温暖脉动,那是大地之心残留的意志在欢喜。这片新生的世界,如同一个巨大的、温柔的怀抱,本能地接纳着他,滋养着他体内那株代表着湮灭与生机平衡的奇树。懵懂的责任感,如同小小的种子,在他纯净的心田悄然萌发。

湖的另一边,叶红鱼静静伫立在一块光滑的黑色巨石上。幽蓝的长裙垂落,勾勒出清冷绝尘的轮廓。她摊开白皙的掌心,一团精纯的幽蓝冰魄本源缓缓旋转、变化。时而化作一朵缓缓绽放的冰莲,每一片花瓣都流淌着冻结时空的星殛寒光;时而凝聚成一柄小巧的冰晶长剑,剑锋轻颤,发出清越的嗡鸣,在空气中划出久久不散的幽蓝轨迹;时而又散作漫天细碎的冰蓝星尘,如同有生命般环绕着她飞舞,映衬得她如同冰雪女神。

她在尝试,尝试将那份被撕裂的情感,如同解冻的溪流,小心翼翼地引导、融入这冰冷的永夜法则之力中。

冰晶长剑在掌心凝聚,她幽蓝的眸子凝视着剑身,仿佛要透过那冰冷的镜面,看到自己的倒影。一丝属于“叶红鱼”的担忧,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悄然荡开。这丝担忧的对象,是远处那道静坐的暗金身影。意念微动,一缕微弱却真实的情感波动,被小心翼翼地剥离出来,试图融入剑锋。

嗤——!

幽蓝的剑身骤然爆发出刺骨的寒芒!剑锋周围的空气瞬间冻结成细碎的蓝色冰晶,簌簌落下!那缕融入的情感如同脆弱的烛火,在狂暴的星殛寒域法则面前,瞬间被同化、冻结、湮灭!强烈的法则反噬如同冰锥刺入识海!

“唔…”叶红鱼闷哼一声,娇躯微不可查地晃了晃,掌心的冰晶长剑瞬间溃散。幽蓝的眸子深处,冰封的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丝,冰冷的底色再次占据上风。她微微蹙眉,看向徐青的方向,那冰冷的眼底深处,挣扎与痛楚一闪而逝,随即又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情感…是弱点…还是力量…”她低声自语,声音清冷如冰珠落玉盘。三日尝试,如同在万丈深渊的冰面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但她没有放弃,掌心的冰魄本源再次凝聚,这一次,化作一片缓缓飘落的雪花,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属于记忆深处的温柔……

三日之期,转瞬即逝。

第四日清晨,当第一缕金色的晨曦刺破薄雾,洒落在世界树幼苗那流淌着银辉的叶子上时,徐青四人已齐聚在幼苗之前。

半尺高的幼苗沐浴在晨光中,主干如玉,混沌微光流转,两片心形叶子上的银纹如同活物,散发出稳定而强大的空间波动。以它为中心,一层无形的、稳固的空间屏障温柔地笼罩着这片新生天地。

徐青站在最前方,暗金神眸深邃如渊,三日的静修让他气息更加沉凝,神性的冰冷被强行压制在眼底深处,人性的锐利重新成为主导。混沌源火之力在体内平稳流淌,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初生的世界——澄澈的天空,欢快的河流,蔓延的绿意,蒸腾的灵雾…脆弱而充满希望。

“该走了。”他的声音平静,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叶红鱼微微颔首,幽蓝长裙在晨风中轻扬,冰魄星殛力在周身无声流转,如同最忠诚的护卫。阿离赤金战甲铿锵,刑天战罡在体内奔流咆哮,赤金瞳孔燃烧着对未知征途的灼热战意。石磐小手紧握,胸口的归墟古树虚影光芒流转,灰白的瞳孔带着一丝对这片天地的眷恋,但更多的是对伙伴的坚定跟随。

徐青伸出手掌,轻轻按在世界树幼苗那温润如玉的主干上。

嗡——!!!

幼苗通体爆发出璀璨的银灰色光芒!两片心形叶子上的空间纹路疯狂流转、延伸!无数道细密的银色光线从幼苗上迸发出来,在众人面前交织、构造成一扇高约丈许、宽约五尺的……空间门户!

门户的边框由流淌的液态银辉构成,无数细小的空间符文在其中生灭流转。而门户的中心,并非实体,而是一片缓缓旋转的、深邃的银灰色漩涡!漩涡深处,无数破碎的星辰残骸、扭曲的空间乱流、以及一片庞大到令人窒息的、散发着混乱与死亡气息的葬碑碎片虚影……如同走马灯般飞速掠过!正是“千星葬坑”的景象!而在那混乱景象的深处,一点微弱却清晰的、如同灯塔般的秩序聚集感,顽强地闪烁着!

门户已成!生路已开!

门户边缘的空间微微扭曲波动,显示出其并非绝对稳定。

“门户只能维持百息!走!”徐青低喝一声,毫不犹豫地一步踏入那银灰色的漩涡之中!身影瞬间被翻涌的空间之力吞没!

叶红鱼紧随其后,幽蓝的身影如同投入水面的倒影,没入漩涡,消失不见。

“哈哈!新世界,老子来了!”阿离狂笑一声,赤金战焰升腾,如同燃烧的陨星,猛地冲进门户!

石璞最后看了一眼这片阳光下的新生世界,灰白的瞳孔映照着世界树幼苗的光芒,小脸上闪过一丝坚定。他迈开脚步,小小的身影也投入了那银灰色的漩涡。

嗡——!

当石璞的身影彻底消失,世界树幼苗的光芒缓缓收敛。丈许高的空间门户如同幻影般闪烁了几下,银灰色的漩涡向内坍缩,最终化作一道细微的空间涟漪,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晨风吹过,世界树幼苗的两片心形叶子轻轻摇曳,仿佛在为远行者送行。

这片初啼的新生世界,再次恢复了宁静。唯有那株小小的树苗,如同扎根于虚空的灯塔,其纤细的银白根须,穿透了无尽的空间阻隔,依旧牢牢指向着远方某个与他们血脉相连的方向。

葬魂禁地的深处,更加凶险、更加广阔的废墟画卷,已在徐青四人面前缓缓展开。而他们的故事,将在那片埋葬着无数星辰与神灵的“千星葬坑”中,掀开新的、染血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