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坟场深处,能量风暴愈发酷烈,破碎的法则如同无形的刀刃,切割着虚空。即便是虾献那已扩张至二十五丈、壁垒晶莹的内天地,在如此环境中行进,也如同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时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他不再满足于吸收边缘地带的混乱能量,而是将神识如同蛛网般铺开,谨慎地探向那光怪陆离的坟场核心。那里,悬浮的已不仅仅是山河碎片和神兵残骸,更有一些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骨骸,有的如同蜿蜒的山脉,骨骼上烙印着早已失传的符文,至今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有的则晶莹如玉,虽已死去万古,却依旧保持着某种神圣不朽的意蕴。
这些,恐怕是真正意义上的神魔遗骸,是超越了此界认知的古老存在。
除了骨骸,还有一些更加诡异的东西——比如一团不断坍缩又膨胀的暗紫色星云,内部传出无数灵魂哀嚎的声响,那是一个毁灭的亡灵国度所化的诅咒实体;又如一株通体漆黑、扎根于虚空的巨树,枝叶早已枯萎,但树干上却睁着无数只没有瞳孔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坟场的一切。
这里的法则不再仅仅是混乱,而是充满了各种极端对立的“道痕”。生的极致与死的寂灭交织,创造的辉煌与毁灭的疯狂并存。寻常修士在此,莫说修炼,便是多待一刻,道心都可能被这些相互冲突的“道韵”冲击得支离破碎。
但虾献不同。他的内天地以混沌为根基,本就具备包容、衍化万法的潜质。此刻,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些极端道痕一丝丝地渗入内天地。
阳间区域,在接触到一缕蕴含极致生机的翠绿道痕时,万物疯长,灵药瞬间成熟,但又因无法承受那过于磅礴的生机而迅速枯萎、化为飞灰,紧接着又被一股死寂道痕掠过,那片土地彻底化为毫无生机的苍白。冥土区域,则吸纳了一丝来自某位陨落魔神的杀戮意志,导致内部刚刚稳定下来的魂灵互相厮杀,冥河翻涌,几乎要失控。
内天地剧烈震荡,仿佛随时可能因内部力量的失衡而崩溃。
虾献面色苍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眼神依旧冷静,全力运转混沌大道,调和着这些极端对立的能量。他以归墟之眼吞噬掉那些过于狂暴、无法调和的部分,再通过献祭秘典,将那些相对温和的法则碎片“献祭”掉其排他性,提炼出最本源的法则丝线,融入内天地的根基之中。
这是一个极其凶险且痛苦的过程,如同在体内进行着一场场微缩的宇宙战争。但他的内天地,就在这不断的破坏与重建中,变得更加坚韧,法则结构也愈发复杂和深邃。那二十五丈的空间,仿佛承载了一片正在经历开天辟地般剧变的原始世界。
就在他刚刚勉强平息了内天地因吸收一道“破碎时间法则”而引起的局部时间流速紊乱时,一种奇异的感应,突兀地在他心间升起。
不是声音,不是图像,而是一种……共鸣。
源自他血脉深处,那“献祭道体”的本源,似乎在微微震颤,与坟场极深处某个存在,产生了微弱的联系。
那是一种同源相吸,却又带着某种悲凉与不甘的呼唤。
“这是……”虾献霍然抬头,目光穿透重重能量风暴和破碎的时空,望向了那呼唤传来的方向。
在那里,视野的尽头,坟场的核心区域,他感受到了一股无比精纯、无比古老,却又带着惨烈残缺意味的……献祭大道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