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七八天后,魏军伤亡惨重,汴州城还是固若金汤。秦戈也迟迟没有鲁仲的音讯。
这晚,秦戈步入伤兵营,帐篷内人满为患,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伤兵们见秦戈到来,立马打起了精神,大声打着招呼:“大将军好。”“见过大都督。”“国公爷这么晚还没睡呢。”
“兄弟们好,秦某愧对大家啦。”秦戈喉咙有些干涩。这里的伤兵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的,一般的箭矢贯穿伤都是包扎一下就了事,将士们根本不愿住到伤兵营来。就算他们伤治好了,也只能退出军伍,重新当回老百姓。
“大将军,没事的。以后我可以和同乡人吹牛,我曾经和大将军并肩作战过,足矣。”一名失去了右腿的魁梧年轻人大喊道。
“你们……”未等秦戈说完,文远征匆匆走了进来,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来了。”
秦戈神情一振,道:“大家好好养伤,秦某绝不会亏待你们的。”说罢便与文远征急急转身离去。
走进帅帐,只见鲁仲正鼻青脸肿地坐在椅子上哼哼唧唧。
“总算把你盼来了。怎么会搞成这样?”秦戈诧异地道。
“唉,不说也罢。”鲁仲苦着脸道。原来他好不容易花了两千两黄金,贿赂了城门校尉偷溜出来,不成想在魏军营外被斥候发现后当作蒙古细作胖揍了一顿,要不是他大呼“我是来找秦国公的”,被斥候上报给了文远征,还不知道会不会有命在。
“是我疏忽了。”秦戈捏了捏他的筋骨,发现只是皮外伤,才放下心来。
“开战以后,城门守卫愈加严格,小的说是自家老娘死了要回去奔丧,花了重金才让我出来。天黑之后,小的才敢悄摸着来找您。”鲁仲道。
“干嘛找这么个借口。”秦戈道。
“不瞒国公爷,小的老娘早就不在人世了。”鲁仲看出了秦戈的不满,解释道:“小的自小是个孤儿,若不是东家,我可能还是在金陵街边卖面食的小贩,哪会有今天。”
“好吧。说说城里的情况。”秦戈问道。
“回国公爷,城内已经集结了一千余名好汉,约定明日子时时分于东门会合。以城外火箭为信号,冲击东门守卫。估计一刻钟左右能够打开东门,迎接王师。”鲁仲道。
“一刻钟,时间是不是久了点?”秦戈道:“你们一发动进攻,蒙古鞑子肯定会马上反应过来,根本不会给你们那么多时间。”
“那……小的转告他们,越快越好。”鲁仲道:“国公爷,借纸笔一用。”
秦戈拿出纸笔,亲自帮他磨墨。
“国公爷,这可不敢当。”鲁仲作势要接过秦戈手中的砚台。
“少跟我装蒜,和你东家一个德性。”秦戈道:“如果这次真能拿下汴州,你当为头功。”
“那先谢谢国公爷了。”鲁仲嬉皮笑脸地道,随即他开始认真地描画起来。
鲁仲画工不怎么样,但却将蒙古军的部署画得清清楚楚。街道纵横,屋舍林立,那处是粮仓,哪处是兵营,哪处放着兵刃甲胄,哪处是速不该的宅邸,一目了然。
秦戈欣喜地盯着图纸,脑海里已经开始构思入城后该如何进攻。
鲁仲放下笔,躬身道:“国公爷,小的这就告辞。”
“你这是要去哪?这个时候还能进城么?”秦戈惊愕道。
“进城是进不了的。”鲁仲道:“小的与北门一位汉人百夫长约好了,寅时初在北门外用火把传递信号,他再将消息转给内应首领。”
“靠得住么?”秦戈道。
“这名百夫长姓史,是汴州本地世族史家的子侄,史家也是这次行动的牵头者之一。小的曾试探过多次,应该靠得住。”鲁仲道。
“好,我陪你一同前去。”秦戈道。
鲁仲眯缝着眼睛,半开玩笑地道:“国公爷,您这是信不过我?”
秦戈面不改色道:“哪有此事。我只是担心你又被当作蒙古细作抓起来打一顿。如果你觉得不便,我让文将军陪你去便是。”
事关重大,谨慎些当然必要,但他确实没有怀疑过鲁仲。秦戈理解细作处在阴暗中太久,疑心自然变得极重,而且特别敏感。
“国公爷,小的多疑,得罪了。”鲁仲见秦戈神情坦然,始终看不出异样,于是躬身行礼道。
“鲁兄,秦某真没有那个意思。”秦戈严肃地道:“我让文将军陪你去罢。”
“告辞。”鲁仲抱拳转身,与文远征一起离开了帅帐。
秦戈并未因这个小插曲而怪罪鲁仲。或许在鲁仲心中,东家徐守业的威信不是他这个什么国公可以取代,甚至朝廷、皇上都可能没放在他的眼里。这就类似顾非、张满仓、朱仝等人一样,除了他秦戈,他们会信服谁?
明日必定会是一场大战,今晚得好好调息。嗯,先去慕容七七那里瞅瞅。想到此处,秦戈迈步往慕容七七的营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