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之举，纯属巧合。”鲁仲并未承认：“不过小的能猜到，那么京城里很多人也能猜到。所以，小的还去找了宫中登记人员进出的公公，得知黄参将会见神秘人的那天，除了外出京城公干的几人外，就只有御膳房总管冯公公手下的一名负责采购的太监下午出宫，深夜方回。”
“你怎么知道黄参将那日见的是宫中之人？”王公公疑惑道。
“黄参将的小妾那日曾进书房奉过茶点，虽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可也瞥了一眼那人。她说那人面白无须，神态动作有些……娘里娘气的，在下便又……大胆猜测。”鲁仲笑眯眯地道。
“这么说来，幕后之人是皇后娘娘？”秦戈道。
“不见得。”鲁仲继续道：“据小的了解，黄参将是贺将军的心腹，贺将军又是陈晔的左膀右臂，陈晔与那公孙峁同流合污。而那皇后娘娘与公孙峁之间，嗯，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如果真是公孙峁或者皇后娘娘想要陷害殿下，无须做那些多余之事，直接吩咐黄参将便是。”
“等下老夫就入宫去见那御膳房的公公，当面质问他是受谁指使。”王公公怒道。
“前辈，此时再去宫里恐怕为时已晚。”秦戈道：“幕后之人能在你找到詹掌柜一个多时辰内，就能将那黄参将灭口，何况是那宫内的一个小太监。”
“你是说，那名御膳房的太监也死了？”王公公惊愕道。
“多半如此。就算没死，那名公公也绝不会吐露半个字。”鲁仲道：“不过那幕后之人百密一疏，小的却知道那名公公的一些秘密。他以前经小的介绍，购买了一大批廉价的北方牛羊，发了一笔横财。当日他在酒后曾向我吹嘘，说是掌印太监的干儿子，在宫里可以横着走。”
“掌印太监？刘公公？”王公公悚然一惊，可看秦戈和鲁仲却神色淡漠：“你们……秦戈你早就知道了幕后之人是谁？”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鲁掌柜说如果是公孙峁和皇后娘娘所为，完全不用如此大费周章，我就大概知道了真相。”秦戈道。
“如今咱们不是在同一阵营么？”王公公不解道。
“正因为如此，事发后才不会有人怀疑他。”秦戈道：“他处心积虑将所有线索都引向公孙氏和皇后，却没曾想到我们有一个堪比诸葛孔明的智者，鲁仲鲁掌柜。”
“国公爷谬赞了。难怪东家一再嘱咐小的，千万不要在国公爷面前耍小聪明。如今看来，东家诚不欺我。”鲁仲道。
“那他为何要如此？”王公公双目似要喷出火来。
“到目前为止，他只生下了一儿一女，而且那个儿子还体弱多病。如果……”秦戈沉吟半晌。
“如果长公主和国公爷生下了一个龙子，以目前的形势，这个孩子将成为未来皇位强有力的竞争者。”鲁仲接着秦戈的话道：“不过话说回来，好像陈氏的生育能力都不怎么样。”
“嗯？”秦戈与王公公同时重重一哼。
“哦，小的不是说长公主殿下……也不是说王爷。呃，也不是说先帝。”鲁仲的声音越来越小。
“可这孩子姓秦，将来怎么可能会参与皇位争夺？”王公公道。
“别说还流着陈氏的血脉，就算是一个外戚，只要众人拥戴，坐上皇位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样的事史书上海少了么？”秦戈道：“况且子随母姓，秘而不宣，没人会去追究一个当权者的过往。”
“公主殿下不会这么做的。”王公公语气坚定地道。
“前辈，秦某也不会。”秦戈目光真诚地望着王公公道。
“国公爷、王公公，小的告退了。”鲁仲怕听到更多他不愿听到的事情，连忙告辞道。
“这次有劳鲁掌柜了，下次我见到徐大东家，一定给你好好记上一功。”秦戈道：“不过还有一件事，秦某想拜托你。你与京中驻军的许多将官们相熟，这段时间你多约一约他们，喝花酒、掷骰子，一切都找我来拿银子，只要从侧面告诫他们不要急于投靠哪一方，静观其变即可。如何？”
“嘿嘿，他们都说国公爷和东家是一时瑜亮，果然没说错。小的刚收到东家给我的信，上面说的和国公爷几乎一样。”鲁仲笑道：“不过这银子嘛，国公爷，咱盈隆钱庄最不缺的，就是这东西。”
鲁仲离去后，秦戈与王公公商议了一番，决定暂时将此事搁置，不告知任何人。一方面不想让陈毓在此时担忧，另一方面也不是与陈浒翻脸的时候。
接下来的几日，参劾公孙氏的奏折依然络绎不绝，甚至一些地方巡抚、总督都开始往上呈递参本。
公孙氏虽然极力否认指控，并罗列出大量的战功和证据，但与铺天盖地的参劾相比，声音微弱得不值一提。
到了第五日，庆亲王和首辅胡广联名发布了控诉公孙氏的二十条罪状，并广而告之，不仅贴满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还派出使者送往各道各州。
罪状里，不仅有结党营私、扰乱朝纲、图谋不轨、诬陷朝臣等重罪，也有任人唯亲、欺行霸市、收受贿赂、奢靡无度等品行指控。总之，公孙峁被描述成一个奸诈阴险、嚣张跋扈的白脸奸臣形象，其党羽则是一群目无法纪、惟上是从的恶棍。
公孙氏这时才惊慌失措起来，派出人马到处撕下罪状告示，拦截出京使者，但在庆亲王和秦戈的运筹帷幄下，公孙氏的行动多以失败告终。
“大将军，不能在这样继续下去了，咱们必须采取行动，哪怕先拿下一个挑头之人。”公孙川火急火燎地道。
公孙峁沉思良久后才道：“给点教训可以，但在长安侯回来之前，千万不要引发大的冲突。嗯……就拿杜子龙试手吧。还有，你切不可亲自动手。”
“得令。”公孙川急匆匆地回府，布置今晚的行动事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