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心一横,不敢直视那数十名勇士的眼睛,低头继续往前奔逃。
战马的嘶鸣和骑兵营将士的惨呼从身后传来,秦戈的脚步逐渐放缓。
“以后面对他们的父母妻儿时,我该如何自处?凭什么他们就应该为你去死?”念及此处,秦戈不再犹豫,转身往来路奔去。
一名都尉被沙古阿山抓破胸膛,正在勉力挥出最后一刀。见到秦戈返回,他想开口劝阻,可是已经无法发声。他的嘴角忽然浮现出一丝释然的微笑,“叮当”,长刀落地,这名都尉随即阖目而逝。
“侯爷。”余下的十几名骑兵营将士见到秦戈,惊呼声中包含着激动和兴奋。
“杀。”幸存的所有骑兵营将士全部返身杀来。蒙古士卒与慕容氏兵丁迎了上去。
一炷香后,张黑豆带着数千名士卒疾驰而来。原来他们当时并未听令撤离,而是拼命冲杀,想与秦戈会合,可一直被挡在营门口处。等到他们见秦戈与骑兵营冲出了蒙古大营,于是他们便绕过大营,正巧遇上秦戈他们返身再战。
双方人数相当,一场大混战就此展开。秦戈对上了沙古阿山等三人,他并未硬扛,而是施展身法,开始了他最擅长的游斗。他所到之处,便有数人在白光中殒命。
沙古阿山紧随其后,杀得兴起,一挥手间便有一两名魏军被撕裂。双方的将士都被两人的血腥手段震慑住,拼命地远离两人,连慕容献与布农舒拉都心惊肉跳。
激战一直持续到第二日的午后,此时战场中能站立的已不足三千人。期间秦戈也与沙古阿山三人交战过几次,但都是一触即退。
随着敌军的减少,秦戈与沙古阿山三人交手的次数越来越多,有好几次都差点被三人合围。
三千羌骑静默地伫立在远处,他们一直都未参与过战斗。蒙古的万夫长派人去催促过多次,但大罗布次不为所动。
此时除了秦戈、沙古阿山等四人,其余所有人都疲惫不堪。如果此时羌骑参战,无论是帮哪方,哪方必能取得绝对的优势。
蒙古万夫长亲自带着亲兵过去,见到大罗布次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大罗布次低头不语。
过了许久,大罗布次仿佛被说动,只听他大声地呼喝了几声,三千羌骑缓缓而动,往战场慢慢靠拢。
“哈哈哈哈。”蒙古万夫长得意地大笑,跟随在大罗布次身旁。
大罗布次拔出长刀,往前一指,所有羌骑都纷纷拔刀。蒙古万夫长等人嗷嗷大叫,正要催马而行。
不料大罗布次长刀一挥,将猝不及防的蒙古万夫长头颅砍了下来。数十名万夫长的亲兵也被其他羌骑斩下马来。
未等其他人从变故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大罗布次已经带领羌骑开始冲锋。
双方幸存的士卒都不足一千五百人,况且都是疲惫之师。魏军士卒欢呼雀跃,在羌骑的相助下,余下的蒙古士卒和慕容氏兵丁根本没有多少还手之力。不到半个时辰,余下的敌军被全部歼灭。
沙古阿山三人本还想合力击杀大罗布次,可在秦戈和众将士拼命阻击下,不得不逃离战场。
命人通知山谷中的魏军快速会合后,秦戈带领着残军不敢再作停留,一路往西而去。
直至奔逃了两百余里,秦戈才下令扎营休整。这是他第一次遭遇到如此大败,不仅损失了一万多名将士,自己的亲兵队长还被俘虏。
“为什么临时变阵?”秦戈直到此时才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我见你为了几十名普通士卒就义无反顾地赴死,心中羞愧不已。”大罗布次自嘲道:“你能为兄弟去死,我呢?”
“那你的族人怎么办?”秦戈道。
“蒙古鞑子自始至终就没有打算放过我们,一旦我们这些人被消耗完,那就是我们族人的末日到来。我之前那么做,只是想为族人多拖延一段时间。”大罗布次道:“我不想最终没有了族人,还失去了道义。我的族人被蒙古鞑子扣押在西域的龟兹国,趁着他们还不知道变故的发生,我想带兄弟们赶过去,也许……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需要我帮什么忙吗?”秦戈道。
“我已经背叛过你们一次,怎么好意思开口?”大罗布次道。
“我真没怪你。”秦戈道:“如果有人以我娘亲和夫人的性命要挟我,或许我的表现比你还不如。”
大罗布次摇摇头,道:“你不必安慰我,背叛就是背叛。休整一个时辰后,我们便立即出发。”
秦戈还是将军中不多的粮草分了一半给大罗布次,同时还有一千匹战马和数万两银票。如今徐守业的钱庄早已开到了西域,银票不仅能购买粮食,还能用来贿赂相关人员。
“保重,希望你能早日解救出族人。”秦戈抱拳道。
“保重。”大罗布次深深地望了秦戈一眼,掉头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