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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人言可畏(1 / 2)

时值初秋,天高云淡,秦戈无暇欣赏沿途的风景,他的脑海里浮现着许小小的过往。

小时候许小小时常跟在秦戈的身后,糯糯地叫着“秦哥哥,秦哥哥”,偶尔也会一起去掏鸟蛋、捉鱼虾;大了些后,她会拿出自己省下的糕点,偷偷塞给秦戈;再大些,两人一起读书、玩耍、罚抄、养鸡……一切都像极了哥哥身后的一条跟屁虫。

直到秦戈九岁那年去了华严派习武。他清晰地记得,那年他回头望着母亲和许小小模糊的身影时,曾暗暗立誓,将来学有所成,一定要好好地保护她们,不能让雨露姐姐那样的事再次发生。

可后来发生的一切,终将他儿时的英雄梦击得粉碎。

当秦戈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家门口时,正在院里忙活的秦母与徐文汐都是一愣。

“娘,您这是怎么了?”秦戈一眼就看到了母亲手腕上的白色绷带。

“不……不要紧的。”秦母放下衣袖,试图遮掩自己的伤势。

“是许夫人不小心划伤了娘,小草已来治疗过了,说没伤到经脉,过两天就好了。”一旁的徐文汐解释道。

“小小……小小到底发生了什么?”秦戈语气平静,但眼神阴冷得可怕。

“戈儿,先进屋喝口水再说。”秦母拉着秦戈的手道。她很担心秦戈在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情来。

徐文汐尽量用低缓的语气,讲述了发生在许小小身上的事情。

自从许喻一家搬迁至长沙府以后,日子逐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许喻依靠他自身的满腹经纶及洞察世事,很快便得到了徐牧之的赏识,一路升迁至五品的潇湘学政。

许小小也从过往的阴霾中走了出来,一边安心地抚养着许文成,也就是那个万怀安的儿子,一边跟随父亲走遍了三湘四水。

在一次巡查衡州石鼓学府时,许小小认识了学府内的学子程鸣。不知为何,程鸣对许小小一见钟情,找各种机会向她表达情意。而许小小一直都是抗拒的。

离开衡州府一个多月后,程鸣竟然追到了长沙。每日里都在许府外徘徊,希望能见到许小小一面。

许喻出面劝解过几次,程鸣依然十分坚持。许小小无奈只得与他见了一面,并将她的过往详细告之。

程鸣闻言呆若木鸡,许小小离开很久后依然僵立在那里。随后的几天,程鸣没再出现。就在许家人以为只是年轻人一时热血,事情已经过去时,程鸣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许府大门口。

这一次的程鸣更为决绝,连续三日站在瓢泼大雨中一动不动。许夫人不忍,便将他请进了府内。

程鸣眉清目秀,谈吐不凡,很快便得到了许夫人的认可。许小小有感于他的坚持,心内的坚冰也逐渐融化。

在许夫人的有意撮合下,两人正式确立了关系,经常一起结伴出游,探讨学识。

这日,程鸣说他父母也到了长沙府,想见一见许小小。许小小万分紧张,捯饬了一天,才穿着素雅的服饰,跟着程鸣来到一处大宅。

原来程鸣是潇湘道台程大人的表侄,这次他的父母来长沙就是借住在道台府中。

刚开始的一切看起来都很和谐,程父程母对许小小也颇为满意。可当道台夫人貌似无意说起许小小的过往时,许小小的脸色唰地惨白,程鸣尴尬不已,他的父母则面沉如水。程鸣没有向他父母说出实情,只是说对方是学政的千金。

当听到道台夫人口中说出“搔首弄姿”、“偷偷生子”、“人尽可夫”这些恶毒语言时,许小小再也忍不住,起身冲出了道台府,不顾跑掉的鞋子,也不顾路人异样的眼光,一路狂奔回到家中。

许夫人看到本去见未来公婆的女儿狼狈地回到家,将自己关在房内,忙敲门询问。可许小小一言不发。

随后赶到的许喻、程鸣,甚至奶声奶气叫唤着“妈妈”的许文成,都没有让许小小打开那扇紧闭的房门。

程鸣父母大发雷霆,严令程鸣不准再与许小小见面,可他仍然隔三岔五地来许府,许小小一直置之不理。

程鸣父母为了挽回儿子,多次来到许府大吵大闹,关于许小小过往的事情,在长沙府不胫而走,传得人尽皆知。

程鸣最终也没坚持住,在其父母要挟自尽的情况下,黯然离开了长沙,回到了衡州。而他留给许小小的信,也被许小小看也没看地点火烧成灰。

才过去几天,程鸣的婚讯便传到了许府,新婚妻子是道台夫人的外甥女。

当晚,许府中传出许夫人凄厉的哭喊声。许小小上吊自缢,只留下一封薄薄的遗书。

遗书中,许小小向所有人道歉:“对不起,没有活成你们想要的样子……”她说,她愧对父母的养育之恩,愧对所有关心她的人对她的爱护,愧对秦哥哥为她的倾力付出。她原以为可以和雀儿姐姐一样,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可造化弄人,最终还是没有扛住众口铄金的大山。

当秦母和徐文汐得知消息赶到许府时,许夫人正拿着一柄匕首想要去程府找道台夫人报仇。秦母见状忙上前阻拦,拉扯中一不留神划伤了秦母的手腕。许夫人这才稍微冷静了下来,随即一声惨呼,晕厥在地。

在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秦戈拍案而起,转身就走,可被秦母和徐文汐死死拉住。

“冷静,冷静。”徐文汐紧紧抱着秦戈的手臂,连声道:“你……你这样冲动行事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戈儿,难道你想我和汐儿天天为你提心吊胆么?”秦母泪流满面道。

秦戈颓然坐下,眼神木讷。这件惨事的罪魁祸首无疑是道台夫人,可也罪不至死。程鸣和他父母,乱嚼舌根的左邻右舍,甚至许夫人,多多少少都有责任,难道要找他们去算账?

沉默良久,秦戈再度起身,徐文汐和秦母慌忙又拉着他。

“别紧张,我只是想去先生家里看看。”秦戈声音有些嘶哑。徐文汐不放心,握着他的手一同前往许府。

许府大门两侧的白幡像月夜的积雪,十分刺眼。门头上大大的“奠”字,似一道魔咒紧紧箍住了秦戈的心,让他无法呼吸。

素白的灵堂内,许喻正与徐守业商量着什么。见到一声纯黑的秦戈到来,看似淡定的许喻瞬间两眼发红,沉默片刻后才哽咽道:“你……你去见见她吧。”

来到一副小巧精致的棺椁前,望着安静地躺在里面的许小小,秦戈积压的情绪终于爆发,泪水如泉涌而出,低声的嘶吼不似人声。他心目中唯一的妹妹,就这样离他而去。

徐文汐亦是紧咬贝齿,泪流满面。

秦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后,便来到许喻两人身边,深吸了一口气后才道:“准备怎么处理?”

“这个……”徐守业犹豫了一会儿道:“程家愿意出殡葬的所有费用,另外再给八千两银子。”

“银子?你徐大财主不缺,我们也不缺。”秦戈冷冷地道:“这个什么道台夫人必须以造谣诽谤之罪抓起来,程道台以及程鸣的父母必须披麻戴孝守灵七天,这是我的底线。”

“秦戈,这个……不太妥吧。”徐守业也是受道台之托,来找许喻商量此事的。

“你只管传话,无须说太多。”秦戈态度强硬,丝毫未给徐守业面子。

“秦戈,你去看看师母吧。”许喻见秦戈情绪激动,忙道。他记得秦戈曾提着王二吝子,浑身浴血,如厉鬼般出现在他那茅屋前的情景。此时秦戈身上散发的气势,与当时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