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兵临城下(1 / 2)

那是一道势不可挡的血色洪流。

张颌的身影在混乱的战场上如同一柄烧红的烙铁,悍然烫穿了并州军厚实的阵线。

他身后的吕军甲士仿佛被这股决绝的气势所感染,咆哮着化作无数锋利的尖刀,毫不留情地撕扯着敌人的血肉。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道一往无前的身影所吸引。

张颌无视了挥向他身体的刀枪,任凭甲胄被划开道道深痕,鲜血与汗水浸透了战袍,他的双眼却死死锁定着中军帅旗下那个惊惶失措的身影——并州主将,陈基。

陈基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从未见过如此疯狂的战将,那不是在冲锋,而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作为撞锤,目标明确,不计代价。

他身边的亲卫拼死上前阻拦,却像是撞上山崩的滚石,瞬间被碾得粉碎。

张颌的战吼如同从地狱传来的雷鸣,每一个字都砸在陈基的灵魂深处。

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让他握着佩剑的手不住地颤抖。

“拦住他!给我拦住他!”陈基的嘶吼已经变了调,充满了尖锐的绝望。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张颌座下的战马发出一声悲鸣,身中数枪后轰然倒地,可他却借着这股倒下的力量,如炮弹般从马背上弹射而起,凌空越过最后几名亲卫的头顶。

他人在半空,手中的长枪已经化作一道追魂的电光。

噗嗤!

一声沉闷的利刃入肉声响彻了这片小小的核心区域,盖过了所有的喊杀声。

陈基脸上的惊恐凝固了,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那从自己胸口透出的冰冷枪尖,鲜血正顺着枪杆汩汩流淌。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只涌出一大口混着内脏碎块的血沫。

张颌稳稳落地,单手握着枪杆,冷漠地看着陈基的身体从帅旗下滑落,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圈尘土。

他一把拔出长枪,枪尖斜指地面,殷红的血珠滴滴答答地坠落。

整个战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最先崩溃的是陈基身边的亲卫,他们看着主将的尸体,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紧接着,这股死寂的恐慌如同瘟疫般极速蔓延开来。

前一刻还在拼死抵抗的并州士卒,在看到帅旗下的那一幕时,手中的兵刃仿佛变得有千斤之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一个,两个,十个,百个……

兵败如山倒。

这不再是溃败,而是一种信念的彻底崩塌。

主将阵斩,对于一支军队来说,无异于脊梁被活生生抽断。

幸存的并州士卒们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那股源自骨髓的寒意,比冬日的寒潮更加刺骨,席卷了武州城外的每一寸土地。

当当……哐啷……

兵器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成一片。

武州守军们放弃了抵抗,丢下手中的武器,如同被驯服的羔羊,颓然跪倒在地。

很快,数万将士黑压压地伏在地上,对着那群刚刚还在殊死搏杀的敌人,叩首请降。

战场上只剩下风声和粗重的喘息声,投降的寂静与刚才的喊杀震天形成了极致诡异的对比。

“威武!威武!吕帅威武!”

短暂的沉寂之后,吕军阵中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狂啸。

无数将士振臂高呼,用尽全身力气宣泄着胜利的喜悦。

他们的吼声穿云裂石,充满了征服者的骄傲与狂热。

一边是数万人伏地无声的死寂,一边是数万将士刺破苍穹的狂欢,胜与负,生与死,荣耀与屈辱,在这一瞬间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什么?!陈基战死,两万将士……归降了吕布?”

晋阳,刺史府中,高干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手中的密报被他捏得不成形状。

信使跪在地上,头埋得几乎要塞进地砖里,身体筛糠般抖动着,不敢去看高干那张扭曲到狰狞的脸。

“废物!一群废物!”

压抑到极致的恐慌终于化作了歇斯底里的暴怒。

高干一脚踹翻面前的案几,上面的竹简文书散落一地。

他双目赤红,额上青筋暴起,如同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他走到廊下,看着庭院中的假山,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仿佛要炸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