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堆积如山的粮草大营被引燃,冲天的火光几乎将半个夜空照亮。
火焰如同一条苏醒的巨龙,张开血盆大口,疯狂地吞噬着沿途的一切。
木制的营帐、栅栏、了望塔,在烈焰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瞬间便化为焦炭。
“着火了!着火了!”
“快跑啊!南边烧过来了!”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乌桓人的醉梦。
无数士兵衣衫不整地从燃烧的帐篷里冲出,脸上写满了惊恐与迷茫。
他们前一刻还在梦中回味着胜利的甘甜,下一刻便置身于灼热的人间炼狱。
烈火无情,浓烟滚滚,许多人甚至来不及找到自己的兵器和战马,就被火舌卷入,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后便再无声息。
战马受惊,挣断缰绳,在火场中疯狂奔突,将本就混乱的人群冲撞得更加支离破碎。
整座长白山,数十座营寨,在短短一刻钟内,便彻底化作了一片烈焰地狱。
乌桓兵士们如同被热锅烫到的蝼蚁,四散奔逃,互相践踏,哭喊声、哀嚎声与烈火燃烧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谱成了一曲绝望的死亡乐章。
蹋顿单于是在侍女的尖叫声中被惊醒的。
他猛地推开营帐,迎面而来的便是几乎能将人烤熟的热浪和刺鼻的浓烟。
他引以为傲的王帐,此刻正被一条巨大的火舌舔舐着,随时可能坍塌。
“怎么回事?敌袭!敌袭!”他惊怒交加地咆哮着,一把抢过亲卫递来的弯刀和战甲。
然而,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就在乌桓全军被大火搅得天翻地覆,建制全无之际,山下的黑暗中,骤然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杀!”
东、西、北三面,无数的火把瞬间亮起,汇成了三条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向着山上混乱的乌桓败兵席卷而来。
张辽、高顺、魏延,三员吕军大将各率精兵,如同三柄锋利无比的尖刀,精准地刺入了这片混乱的躯体。
他们的任务不是冲进火场,而是封死所有可能的逃生路线,将这些惊弓之鸟彻底堵死在山上。
蹋顿单于终于明白了一切。
什么夜袭失败,什么按兵不动,全都是计!
他被那个看似文弱的庞统耍了!
无边的悔恨与暴怒涌上心头,但他知道此刻不是追悔的时候。
“亲卫何在!随我向西面突围!”蹋顿单于翻身上马,凭借着过人的武勇,挥舞着弯刀,在乱军中强行劈开一条血路。
他知道,只有冲出去,才有活命的希望。
然而,他刚刚冲出火场边缘,迎面而来的便是一片如林的长枪。
高顺的陷阵营,如同一面无法逾越的铁壁,挡住了他的去路。
陷阵营士卒面无表情,动作整齐划一,冰冷的枪尖在火光下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蹋顿单于左冲右突,拼死搏杀,身边的亲卫一个个倒下,却始终无法凿穿那密不透风的枪阵。
他怒吼着调转马头,试图从北面寻找突破口,可等待他的,是张辽率领的狼骑,更加迅猛,更加致命的冲杀。
一时间,箭矢如蝗,刀光如雪,将他刚刚聚集起来的残部再次冲散。
绝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蹋顿单于的心。
他被吕军的包围圈和身后的火海死死地夹在中间,进退维谷。
他能感觉到,包围圈正在不断收缩,留给他的空间越来越小。
身边仅存的数十名亲卫,各个带伤,浴血奋战,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就在蹋顿单于几乎要放弃抵抗的瞬间,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从火场深处传来:“单于!顶住!我们来救你了!”
蹋顿单于猛地回头,只见一片火墙之后,他最精锐的“狼骑卫”统领,正带着数百名不顾一切的勇士,从另一侧燃烧的营地中强行冲杀出来,试图与他会合。
火墙之前,是吕军冰冷的刀锋;火墙之后,是亲卫浴血的呼喊。
生路与死路,在这一刻,仿佛重叠在了一起,模糊得只剩下灼人的热浪和绝望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