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休整,晨露降临,徐州城头上的高顺与陈宫,正心怀警惕地注视着城外曹营的动静。
昨夜的大胜并未让他们有丝毫放松,反而更加戒备。
他们深知曹仁的坚韧,绝不会轻易罢休。
突然,一阵低沉的,如同地龙翻身般的轰鸣声从远方传来。
紧接着,整个大地都开始微微颤动。
高顺与陈宫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
很快,答案揭晓了。
无数的人影从曹营中冒出,朝着护城河的方向蠕动而来。
那不是冲锋的阵列,而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民夫与士兵,他们或推着独轮车,或扛着巨大的土袋,呐喊着,奔跑着,形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
“他们要干什么?”高顺身旁的副将失声喊道。
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夜空。
陈宫脸色剧变,大吼一声:“趴下!是抛石机!”
数十枚巨大的石弹拖着死亡的呼啸,越过护城河,狠狠地砸在城墙之上。
一时间,碎石飞溅,女墙坍塌,城楼震颤,守城的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砸得晕头转向,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仅仅是第一轮齐射,紧接着,第二轮、第三轮……无穷无尽的石弹如暴雨般倾泻而来,它们的目标并非城门或城墙的薄弱处,而是漫无目的地覆盖了整个城头。
城头的守军被彻底压制,连头都抬不起来,更别提张弓搭箭进行反击。
就在这毁灭性的火力掩护下,护城河边上成千上万的曹军士兵与民夫,将一车车、一袋袋的泥土疯狂地倾倒入河中。
那宽阔的河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缩小。
泥土与河水混合,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而另一面城墙响起了战鼓,那是曹军进攻的信号。
高顺紧紧握着腰间的佩刀,手背上青筋暴起。
虽然知道那边肯定是佯攻,但是不回防,佯攻也可以变真攻。
他麾下的陷阵营将士几次想要冲上城头反击,都被倾泻而下的石弹逼了回来。
他一生征战,所向披靡,却从未见过如此蛮横的战法。
对方根本不与你接战,只是用绝对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将你的防御工事从根基上抹去。
陈宫站在高顺身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一天之间,天翻地覆。
当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消失,肆虐了一天的抛石机终于停歇。
徐州城的守军们惊魂未定地探出头,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曾经作为天堑的护城河,已经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宽阔的、直抵城墙脚下的泥土大道,泥土上铺满了石块。
不仅如此,在那片新生的土地上,曹军用填河多余的土方,已经堆砌起了一道可用于躲避箭矢的土墙。
高顺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这种被动挨打的憋屈感,几乎要将他的胸膛撑爆。
他猛地回头,看向身旁的陈宫,急切地问道:“公台,我们该如何应对?”
陈宫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道拔地而起的土墙,以及土墙后方,那依旧尘土飞扬、人影绰绰、似乎并未停下劳作的曹军阵地。
他的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不对,这不对劲。
如果只是为了攻城,一条通道,一道土墙,已经足够他们架设云梯、发动总攻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曹军的动作还没有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