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曹军中军大帐。
与吕布想象中的混乱与颓败截然相反,这里静得可怕,气氛压抑得仿佛凝固了一般。
曹操端坐于主位,面沉如水,眼神冷峻。
他的目光扫过帐下跪着的两员大将——夏侯惇与李典。
两人盔甲上满是尘土,脸上带着无法掩饰的羞愧与惶恐。
“因你二人护粮不力,致使我军粮草被焚,三军动摇。若不严惩,何以治军?”
曹操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如铁,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末将有罪,请主公责罚!”夏侯惇猛地叩首,额头撞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来人!”曹操眼中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处置两个微不足道的兵卒,“各拖出去,重责四十军棍,以儆效尤!如有再犯,军法处置!”
军法官应声而入,毫不迟疑地将两位将军架了出去。
很快,帐外便传来了沉重而有节奏的击打声,以及夏侯惇压抑的闷哼。
帐内诸将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
他们都清楚,曹操治军如铁,赏罚分明,哪怕是对待自己的宗亲也绝不姑息。
这森严的军法,如同无形的枷锁,将这支百战之师牢牢地掌控在他的手中。
当行刑完毕,被搀扶回来的夏侯惇与李典面色惨白,却挣扎着再次跪下谢罪。
曹操这才缓缓起身,走到他们面前,亲自将他们扶起,眼神中的冰冷悄然融化。
“元让,曼成,今日之罚,是罚给全军看的,也是罚给吕布的探子看的。我军粮尽,军心不稳,攻城已属下策,明日作败逃之迹设伏,吕布此人心高气傲,本性傲慢自大,定会带兵追击。
届时我们联合刘玄德一起屠灭吕布,为天下除一大害!”
夏侯惇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曹操转过身,目光投向舆图,手指重重地按在下邳城外一处名为“断龙谷”的狭长地带。
“我已经暗派兵马设伏于此,只待吕布入瓮。而下邳城内的陈登父子,也会在事成之后举火为号,打开城门。现在,万事俱备,只等那头猛虎……自己走进牢笼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是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这场以粮草为饵,以败退为伪装的诱敌,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小小的下邳城,而是吕布和他麾下最精锐的并州狼骑。
下邳城楼之上,陈宫望着城外看似慌乱撤退的曹军,眉头紧锁。
“温侯,曹操用兵向来诡诈,此次退兵如此仓促,恐其中有诈。我军虽当追击,却不宜倾巢而出,可命高顺将军率陷阵营为先锋,您亲率主力居中策应,以防不测。”
“公台多虑了!”
休整完毕的吕布已经披挂整齐,跨坐在赤兔马之上,方天画戟在手,整个人如同一尊战神。
“探子回报,昨日夏侯惇与李典因失粮被当众重罚,曹军上下怨声载道,此乃天赐良机,岂能迟疑?若畏首畏尾,战机稍纵即逝!今日,我便要让曹操人头落地!”
陈宫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但看到吕布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他了解吕布的脾性,一旦决定,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或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他只能拱手道:“既如此,宫预祝温侯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驾!”
吕布长啸一声,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赤兔马如同一道赤色的闪电,率先冲出城门。
身后,张辽、郝萌、曹性等将领带领着数千并州狼骑紧随其后,铁蹄如雷,卷起漫天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