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满门忠烈出奸孽(2 / 2)

李尔福听了会儿墙根才跟沈楠和明丞在车上汇合,咂舌说:“宁音嫂子对您够好的,您都做汉奸了,宁可骂明老爷子都不忍心埋怨您。”

“二哥儿至于做的这么绝?”沈楠皱眉。他和明丞不同,当年他和沈近仁闹决裂就是一气之下断绝关系,毫无做戏的成分。

而明丞此刻心里不痛快地说:

“做汉奸哪有好下场?前儿个锄奸队往沈桉车底下塞了个炸弹,人是没炸着,反而把文茵吓得早产了。”他瑞凤眼闪现纠结,“我当引以为戒。再说我不想让小钧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叔儿是汉奸,早断绝来往早清净。”

李尔福默然。

回到结海楼后,沈楠伸手拍了拍明丞,问:“您没事儿了?”

“什么?”明丞疑惑不解。

“宁音嫂子说了十年前您被打的事儿。”沈楠静静地看着明丞说。

十年前,年近四旬的明沁默默地倾听着怀里这位年轻人近乎忏悔式的告白。

“我是老师,是我没照料好他们,是我发现了白可久举动不对劲儿,却没搁心;是我血气上头一股脑儿就带着他们往前冲,丝毫没有顾虑到后续怎么撤离;是我害得他们本该能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却听信了白可久的花言巧语,引着他们进了敌人的陷阱……”

那时的明丞仿佛是一个背负十字架的罪徒被压垮了脊梁骨,反复控诉着自己的罪孽。

“姑,凭嘛要让我活着呀……”明丞哽咽地说,“南山骂我骂得对,我感觉像我是一个逃兵,抛下了他们自个儿跟个没事人似的回家了……”

一群青春洋溢、前途光明的有志青年,旗帜高扬而去;三十名同学和三名老师进了万中庸营造的无间地狱,最后只有明丞与阮老师两人得归。

牺牲者的名字刻入地底,幸存者的灵魂永怀忏愧。

“弼甫,不要那样想。”明沁轻轻地说,“那样想才是低估了他们。”

明丞闻言抬起头,睁大充满血丝眼睛,看向明沁那恬静的、清秀的脸庞,只听她语气劝慰中带着一丝骄傲地说:

“他们是一群有理想、有抱负的成年人,为了这个黑暗的世界撕开一道裂缝,让觉醒的光芒投射进来而奋斗终生。而不是你所想那样需要人保护的幼鸟,你不要觉得自己是老师就能像领头雁一样庇护他们所有人……”

“我……”明丞张口欲言却被明沁轻轻地扭转了话题,她问:“你知道你大姐明绣第一次面对同学牺牲时,她和我说了什么吗?”

明丞摇摇头。

明沁眸中含着泪光,却依旧欣慰地说:“记得那是在抗议巴黎条约时,那位女同学被人殴打致死。阿绣回来后,也像你这样抱着我哭了一场,最后擦干眼泪对我说:‘我们是无神论者不信鬼神,只信心中信仰!若哪天我也去了,姆妈勿要为我哭。’”

明绣从小被明沁和她的母亲抚养长大,她叫姑姑是喊“姆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