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卿和温宁音见接沈近仁棺材回老家的押镖把头——他们的姑父老金已经到场,便打了一声招呼就带着明钧回家。
老金看到亡妻明沁的小外甥,虽然多年不见,却仍旧亲切地问:“阿丞,你回来想必已经见过沈楠了吧?”
“见到了。”明丞瑞凤眼中闪过一抹黯淡,沈楠对他满是猜疑,句句试探。而他对沈楠和儿时截然不同的谨慎理智,也感到心惊不已。
老金不知明丞满怀心事,像旧时那样风趣地说:“记得以前你每次回康州老家祭祖,沈楠都要粘着你一起来我家玩。我和你小姑还打趣说,瞅阿丞和楠楠这黏糊劲儿,怕不是被司命星君牵了线圈定了命缘册上的名字,怎么打都打不散,你小姑还笑话我是封建迷信。”
想起沈楠和他自打儿时初相识,便是形影不离,好似同一人,同一颗心。
在四个少年里属他和沈楠关系最好,甚至可以用亲密无间来形容。
若非当初明丞在狱中被万中庸策反,倍受质疑,沈楠和他怒然决裂,他与沈楠何至于到了久别重逢还要互相虚情假意地做戏的地步。
有时想想这双面人生,真是让人心生厌烦。
然而,明丞早已无路可退,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明丞垂眸捻着手腕上的伤疤,口不对心地说:“我们都长大了,自然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黏糊了。”
“唉,你们长大了,我也老了。”老金哀叹道,“遇见你们总想念叨旧事,那样仿佛你小姑还在我身边似的。”
明丞默然无语。
想起牺牲在抗日途中的小姑、姐夫和大外甥,明丞心底蔓延着无法言喻的愧疚和心痛,唯恐自己的所作所为会让他们失望。
*
沈楠和李尔福到了城外,沈近仁的棺材早已被接应的老金他们搬下了车,换上了不起眼的牛车。
而明卿与陈三愿一行人早已返回城里,所以只留下明丞抱着陆雍也和李叔李婶抱着李团,李尔清和冷伶姑嫂俩都红着眼圈儿。
李叔见了儿子和自家二少爷走过来就问:“刚才听伶伶说,要我们老两口带着两个孩子一起走。这算咋回事儿?”
李婶面露不舍地唠叨着说:“好端端的一家人为啥分开?团团圆圆的,不成么?”
李尔福与沈楠对视一眼——谁去解释?
沈楠——你先上,不能我再上。
李尔福无奈地去跟父母赔笑道:“妈,这不是城里太乱了么?让我朋友带你们去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休养身体,我们也安心呐!”
“我这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还休养啥啊?”李婶满不在乎地挥手,“你们几个虽然个个把我们气得要死,但是你们见天儿跟我们眼巴前儿转悠,我心里是踏实的。要是去了天高皇帝远的地儿,见不着你们,我这心里空落落的……”
看着母亲渐渐苍老的面容,满是对孩子的担忧,李尔福心里挺不落忍的。
沈楠也是顿了顿,心里亦是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