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刻在树干上的箭头,简洁而锐利,像一道无声的惊雷,劈开了密林中压抑的沉寂。猴子蹲下身,手指轻轻触摸着树皮上翻卷的新鲜痕迹,眼神锐利如鹰,大脑飞速运转。
不是“影傀”的风格。那些杀手行事诡秘,习惯用更隐蔽、更不易察觉的方式留下标记,比如特定的石子摆放,或者折断特定角度的树枝。这种直接在树干上刻划的方式,显得有些……直白,甚至有些急切。
是那个开枪的神秘人?他(或她)在指引方向?目的是什么?
陷阱的可能性同样存在。敌人或许猜到了他们会寻找水源,故意在此留下标记,引诱他们走向预设的伏击圈。
林皓也凑了过来,看着那个箭头,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紧张和疑惑。“猴子哥,这……”
猴子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目光再次仔细扫视水潭周围。没有脚印,没有其他人为的痕迹,只有这个突兀的箭头,孤零零地指向东南方。他抬头看了看被浓密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侦察机的“嗡嗡”声早已远去,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
“你怎么想?”猴子突然看向林皓,声音低沉。老康不在了,他需要林皓也能快速成长起来,独当一面。
林皓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猴子会问他。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如果是‘影傀’的陷阱,他们应该知道我们很警惕,这么明显的标记,反而容易让我们起疑。如果是……帮我们的人,他为什么不现身?用这种方式指引,是不是说明他也在被追踪,或者有别的顾忌?”
猴子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林皓的分析虽然稚嫩,但抓住了关键点。“说得对。而且,这个箭头指向东南,和我们原本要去青山镇的东北方向有偏差。”
他沉吟片刻,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跟过去看看。但必须万分小心。你跟在我后面,保持距离,注意观察四周和身后。一旦有不对劲,立刻隐蔽,不要管我!”
林皓重重地点了点头,右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别在腰后的手枪。虽然只剩两发子弹,但至少是个心理依靠。
两人再次上路,这一次,方向变成了东南。猴子走在前方,速度放得更慢,每一步都如同踩在雷区,眼睛、耳朵、甚至鼻子都提升到了极致,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他不再仅仅注意地面和天空,也开始留意两侧的树木和岩石,寻找可能存在的后续标记,或者……埋伏的迹象。
林皓跟在后面七八米远的地方,同样精神紧绷。左臂的疼痛因为持续的紧张和移动而变得有些麻木,但虚弱感却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体力。他努力睁大眼睛,学着猴子的样子观察环境,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仿佛要挣脱出来。
密林仿佛没有尽头,寂静得可怕。只有他们踩在落叶上发出的轻微沙沙声,以及自己粗重的呼吸声。那种被无形目光注视的感觉,随着他们的深入,变得越来越清晰。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就在林皓感觉体力即将耗尽时,前方的猴子突然再次停下,蹲下身,向他做了一个极度警戒的手势。
林皓立刻伏低身体,躲到一棵大树后,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猴子前方不远处,另一棵更粗壮的杉树下,又出现了一个标记!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箭头,而是一个刻画的圆圈,圆圈中心点了一个深深的凹点。
猴子仔细观察着这个符号,眉头紧锁。这个符号比箭头更隐晦,含义也更难揣测。是代表目的地?还是代表危险?或者是某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暗号?
他示意林皓原地不动,自己则如同灵猫般,以那棵刻有符号的树为中心,呈扇形向外小心地搜索了一圈。没有发现埋伏,也没有找到第三个标记。
他回到符号旁,看着那个被点出的中心点,若有所思。他抬头看了看符号所指的大致方向,又看了看周围的地形。这里已经偏离了山脉主脊,进入了一条更加隐蔽、两侧山坡更加陡峭的支脉峡谷。
“继续走。”猴子对跟上来的林皓低声道,语气带着一丝决然,“对方既然留下了第二个标记,说明路径没错。是福是祸,总要闯一闯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