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受了伤,自己处理一下。”老篙头喝着水,目光扫过林皓垂落的左臂和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划痕,“我这儿药不多,省着点用。”
林皓这才想起自己的伤势。他道了声谢,用温盐水清洗了左臂伤口,重新敷上老篙头给的药膏包扎好,又简单处理了其他地方的伤。药膏触及伤口,带来一阵清凉,疼痛顿时减轻了不少。
两人围着灶火,一时无话。洞穴里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水滴从洞顶某处落下的、规律的嗒嗒声。
“外面……还在搜吗?”林皓捧着温热的水碗,低声问道。虽然暂时安全,但追兵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
老篙头眯着眼看着跳动的火苗,脸上的皱纹在光影下显得更深了。“这地下河岔道多得像牛毛,他们没那么容易找到这里。不过,”他顿了顿,声音低沉,“黑鱼那人,是地头蛇,鼻子灵,性子韧。他认定你们在这片山里,不挖地三尺是不会罢休的。”
这话让林皓刚放松些许的心又提了起来。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他急切地问。
“等他能站起来再说。”老篙头用下巴指了指石根,“现在出去,就是送死。这洞里还有些存粮,省着点吃,能撑几天。”
几天……林皓看着昏迷不醒的石根,心中焦虑。几天时间,变数太大了。而且,他怀里的东西,必须尽快送出去。
他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看向老篙头,眼神变得异常认真:“老篙头,我知道您不是普通人。我怀里这东西,关系重大,必须尽快送到野三关,交给可靠的人。如果……如果石大哥撑不过去,或者我们等不到那个时候,您……您能不能想办法,帮我把消息送出去?”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提及帆布包里的“东西”,并且试图将其托付出去。他紧紧盯着老篙头的反应。
老篙头喝水的动作停住了。他缓缓放下碗,那双浑浊却清亮的眼睛第一次真正认真地、长时间地落在林皓脸上,似乎要透过他那年轻却饱经风霜的面容,看进他的内心深处。
洞穴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水滴声和火焰声依旧。
许久,老篙头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东西,你自己保管。命,自己挣。这条河,能通到黑风峪,但怎么走,能不能走到,看你们自己。”
他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留下了一个模糊的希望。
说完,他不再理会林皓,起身走到洞穴另一侧,靠坐在墙壁阴影里,闭上了眼睛,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了一体。
林皓看着他那如同石雕般的身影,又看了看气息微弱的石根,和自己怀中那沉甸甸的帆布包,心中五味杂陈。
前路依旧迷雾重重,生机渺茫。
但至少,在这黑暗的地穴之中,他们暂时获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和一个……或许存在的、通往未知前方的隐秘水路。
他抱紧双膝,将脸埋在臂弯里,感受着灶火传来的微弱暖意,疲惫如同潮水般终于将他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