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点在记忆中被骤然擦亮的红色,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林皓心中激起了巨大的涟漪。叶怀明可能还活着,并且就在这个基地的某个角落!这个念头带来的震撼和希望,暂时压倒了身陷囹圄的绝望。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冲动。那个疑似叶怀明留下标记的舱室,在另一条通道,距离他们这里未知多远,中间隔着多少守卫和监控。直接硬闯是自寻死路。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房间角落那个不断发出轻微嗡鸣的通风口。
那是一个标准的格栅式出口,边长大约三十公分,由纵横交错的金属条构成,网格大小勉强能伸进一只手。格栅边缘有四个明显的螺丝固定点,锈迹斑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或许是唯一的、不被常规监控(或者监控密度较低)的通道。
但风险同样巨大。管道内部情况未知,可能狭窄无法通行,可能布满传感器,甚至可能直接连接着某种过滤或警报系统。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你想干什么?”阿坤注意到林皓一直盯着通风口,压低声音问道,独眼里闪过一丝惊疑。
“那里,”林皓用眼神示意通风口,“可能是我们唯一能主动做点什么的途径。”
阿坤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眉头紧锁:“太冒险了!谁知道里面什么情况?万一触发了警报,咱们立马玩完!”
“我知道风险。”林皓声音低沉,“但坐在这里,我们就是砧板上的肉,迟早会被‘处理’掉,或者变成他们想要的‘样本’。我们必须掌握一点主动权,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走到通风口下方,仔细观察。格栅的锈蚀程度表明它很少被打开,固定螺丝的十字槽里积满了灰尘。他尝试用手指抠了抠,纹丝不动。
“需要工具。”林皓低语。他环顾房间,目光落在那个放着基本医疗器具的推车上。他走过去,翻找了一下,找到了一把不锈钢的、用来剪断绷带的医用剪刀。剪刀头部不算尖锐,但足够坚硬。
他回到通风口下,将剪刀尖端小心地卡进螺丝的十字槽内,开始用力旋转。
“吱嘎”
一声令人牙酸的、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响起,在通风设备的嗡鸣中几乎微不可闻,却让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螺丝锈得太死了!林皓用尽力气,手臂肌肉绷紧,额头渗出细汗,那螺丝也只是极其缓慢地、一丝一丝地松动。
这是一个极其考验耐心和力量的过程。每一次微小的声响,都让林皓停下来,紧张地倾听门外的动静。阿坤也屏住呼吸,独眼死死盯着门口,手悄悄摸向了藏在床板下的、之前换药时偷偷留下的一小块尖锐金属片(拆下来的旧夹板碎片)。
时间在紧张的寂静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第一颗螺丝终于被完全旋出,掉落在林皓早已准备好的、接在
他稍稍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开始对付第二颗。
有了第一颗的经验,第二颗稍微顺利了一些,但依旧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气力。当第三颗、第四颗螺丝相继被取下时,林皓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
他小心地托住格栅,缓缓将其取下。一股带着陈年灰尘和微弱铁锈味的、略显沉闷的空气从黑洞洞的管道口涌出。
管道内部一片漆黑,深不见底。管壁是冰冷的金属,摸上去滑腻腻的,似乎覆盖着一层油污和灰尘的混合物。管道的直径比格栅口略大,但也仅能容一个身材瘦小的人勉强匍匐通过。向上和向下的分支隐没在黑暗中,不知通往何处。
林皓将头探入管道口,侧耳倾听。除了基地那无处不在的低沉嗡鸣被管道结构放大、变得有些空洞回响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异常的声音,也没有感觉到明显的气流。
他缩回头,看向阿坤,摇了摇头:“里面情况不明,而且太窄,你过不去。”
阿坤的脸色难看,他知道自己的体型和伤腿是最大的障碍。“那你呢?”他问。
“我可以试试。”林皓深吸一口气,“但需要你在这里掩护。如果有人进来,想办法拖延时间。”
阿坤重重地点了点头,独眼里闪过一丝狠色:“放心,老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能给你挣出点时间来!”
计划粗陋而冒险,但这是他们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主动出击。
林皓不再犹豫,他先将取下的格栅小心地虚掩在洞口,使其从远处看不易察觉异常。然后,他深吸几口气,活动了一下手脚,便头前脚后,如同蜥蜴般,艰难地钻进了那狭窄、黑暗、充满未知的通风管道。
管道内空间逼仄,林皓几乎是用手肘和膝盖的力量,一点点向前挪动。金属管壁冰冷刺骨,灰尘和油污沾满了他的衣服和皮肤。每一次移动,都会带起细微的摩擦声,在封闭的管道内被放大,让他心惊胆战。
他只能凭借记忆和感觉,朝着大致是来时岔路口的方向爬去。黑暗中,方向感极易迷失,他只能依靠管壁上偶尔能触摸到的、可能是检修标记的凸起,或者远处不同方向传来的、略有差异的机器轰鸣声来勉强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