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箭指东南(1 / 2)

那块画着箭头的白色石头,冰冷而沉重,躺在林皓的掌心,仿佛带着那个神秘“赠礼者”不容置疑的意志。深蓝色的粗布衣服散发着海水的咸腥和阳光暴晒后的味道,像一件囚服,预示着他们即将被驱赶向的命运。

阿坤拄着拐杖凑过来,独眼盯着那箭头,脸上的横肉绷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终于忍不住了?”

林皓没说话,只是用力攥紧了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抗拒是徒劳的,对方既然能精准拿捏他们的需求和状态,自然也有能力在他们试图反抗时施加惩罚。这箭头,是方向,也是最后通牒。

“把衣服换上。”林皓将粗布衣服递给阿坤一件,自己拿起另一件。这不仅是伪装,更是一种姿态,接受安排的姿态。

两人默默换下身上那身从上海穿出来、早已破烂不堪的旧衣。粗糙的布料摩擦着皮肤,带着陌生渔民的气息,让他们感觉自己正在被一点点剥去原有的身份,融入对方设定的角色。

收拾好仅存的、最重要的物品,林皓搀扶着阿坤,最后一次看了一眼这个庇护了他们数日、又囚禁了他们数日的山洞,然后毅然循着箭头所指的东南方向,向山下走去。

这一次,山路似乎变得“顺畅”了许多。那些曾经阻碍他们的荆棘仿佛被人为地清理过,露出勉强可以通行的痕迹。那道如影随形的监视目光依旧存在,但不再带有警告的意味,反而像一种无声的引导。

他们沿着山脊线,避开可能有人的地方,向着海岸线迂回前进。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翻过一道低矮的山梁,眼前豁然开朗。

下方是一片远离石浦主港的、极其偏僻的小海湾。湾内风平浪静,海水呈现出深沉的碧色。而在靠近岸边的浅水区,静静地泊着一条船。

那是一条比老船工那艘稍大些的木质渔船,船身同样斑驳,但看起来更结实一些,船上竖着单桅,桅杆上的帆收拢着。船头站着一个身影,正是那个佝偻的、戴着破旧斗笠的“赠礼者”。他背对着岸上,面朝大海,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该来的,终于来了。

林皓和阿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他们沿着陡峭的坡地,小心地下到海滩上,踩着湿润的沙子,走向那条船。

听到脚步声,船头那佝偻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斗笠的阴影依旧遮挡着他大部分面容,只能看到下颌布满皱纹的皮肤和干裂的嘴唇。他的目光在换上渔民衣服的两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阿坤那依旧需要倚靠拐杖的腿上,似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上船。”沙哑的声音响起,依旧是言简意赅,没有任何多余的询问或解释。

没有退路。林皓先扶着阿坤,让他艰难地爬上搭在船帮的跳板,自己紧随其后。踏上摇晃的甲板,一股更浓烈的鱼腥味和柴油味扑面而来。

船上除了这佝偻老者,再无他人。

老者不再看他们,走到船尾,开始发动那台老旧的柴油机。随着一阵黑烟和“突突突”的轰鸣,船只缓缓调头,驶出了这片寂静的小海湾。

海风迎面吹来,带着自由的气息,却又裹挟着未知的枷锁。林皓站在船舷边,看着逐渐远去的海岸线,石浦镇在视野里缩成模糊的一片。他们离开了暂时的藏身地,却登上了一条目的地不明的贼船。

阿坤靠着舱壁坐下,将伤腿小心地放平,独眼则死死盯着船尾那个沉默操舵的老者,试图从那佝偻的背影里看出些什么。

船只在还算平静的海面上稳定地向东南方向航行。太阳升高,阳光灼热地炙烤着甲板。老者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部件,除了必要的操舵,几乎一动不动,对船上的两个“乘客”视若无睹。

林皓尝试着靠近船尾,用闲聊的语气开口:“老伯,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老者头也没回,沙哑的声音混在风浪和机器声里,几乎听不清:“到了就知道了。”

“是……去找那个发光的地方吗?”林皓更进一步,直接点出核心。

老者的背影似乎僵硬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随即恢复常态,依旧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沉默,成了最好的 firation(确认)。

林皓不再追问。他知道,从这个神秘人口中,不可能得到更多信息。他退回阿坤身边,低声道:“方向没错,应该是去坐标标注的海域。”

阿坤独眼眯起,闪烁着冷光:“就他一个人?带我们两个去?他不怕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