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书房。
夜色已经很深了，但烛火依旧明亮。
一名影杀殿的密探单膝跪在地上，他身上的风尘仆仆，显然是经过了长途奔袭。
“禀大王，京城来的消息。”
贾诩伪造的那封“家书”，效果出奇的好。
密探恭敬地呈上一份密报，杨烈接过来展开，一目十行地扫过。
信上的内容，让他差点没笑出猪叫。
苏清影的父亲，那位户部尚书苏望之，在收到那封“女儿已经被杨烈迷得神魂颠倒”的假信后，居然真的信了！
这老哥们儿不仅信了，还在朝堂上到处吹风，说他已经通过女儿稳住了北疆的蛮王，那杨烈就是个有勇无谋的草包，沉迷酒色，不足为虑。
最骚的是，皇帝老儿也信了。
朝廷居然真的把防御重心，从北疆转移到了南方的百越之地，准备去跟那些玩蛊虫的部落掰掰手腕。
“噗。”
杨烈把密报随手扔在桌上，忍不住乐了。
“人才啊，都他妈是人才。”
他心里疯狂吐槽，这满朝文武，从皇帝到尚书，脑子里装的都是豆浆吗？这智商，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不过，笑过之后，杨烈也冷静了下来。
这只是暂时的麻痹，一旦他们反应过来，燕州的处境会更加艰难。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
“来人，把赵夫人，柳夫人，还有……苏姑娘，都叫到议事厅来。”
……
议事厅内，气氛有点僵硬。
杨烈坐在主位，
赵婉儿依旧是一身干练的深色长衫，那张温婉的瓜子脸上一片沉静，但紧抿的唇瓣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柳如烟则完全是另一副模样。这位身材火爆的“二夫人”环抱着手臂，那件紧身的红色短衫将她胸前的曲线撑得惊心动魄，她那张精明妩媚的脸上写满了四个大字：我很不爽。
而站在最末端的苏清影，则像一只误入狼群的小白兔，低着头，浑身都透着不安和惶恐。
这还是她被任命为“大司农副手”后，第一次被正式召集议事。
她不知道这个喜怒无常的男人又要做什么，只能紧张地绞着衣袖。
“人都到齐了。”杨烈开口，打破了沉寂。
他没有看任何人，而是站起身，走到墙边，哗啦一下，扯下了一块巨大的幕布。
幕布后面，是一幅极其详尽的大夏皇朝全舆图。
“都过来看看。”
赵婉儿和柳如烟立刻上前，苏清影犹豫了一下，也只能迈着小碎步跟了过去。
杨烈的手指在地图上重重一点，点在了燕州的位置。
“我们现在，有兵，有粮，有铁木真在草原上替我们牧马。看上去，很牛逼，对吧？”
他自问自答，然后手指顺着燕州向南，划过一道道关隘。
“但都是假的！”
他的话让柳如烟和赵婉儿都是一愣。
“看看这里，雁门关。这里，紫荆关。还有这里，居庸关。”
杨烈的手指每点一处，都像一记重锤敲在她们心上。
“我们所有的贸易，无论是皮毛、牛羊，还是我们自己产的铁器，想要卖到中原去，换成真金白银，就必须经过这些地方。而这些地方，都他妈在谁手里？”
“皇朝。”赵婉儿轻声回答，她的分析能力让她瞬间就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
“没错！”杨烈一拍地图，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每一笔交易，皇朝都要抽三成的重税！我们辛辛苦苦跟草原人打生打死，弄来的牛羊皮毛，结果一大半的利润都进了皇帝老儿的口袋！我们等于是在给他们打工！”
柳如烟的狐狸眼都瞪圆了，她对钱最敏感，一听到“三成重税”，心疼得脸都抽抽了。
“我靠！这么黑？比我们以前当山匪收过路费还黑啊！”她脱口而出，完全忘了场合。
杨烈瞥了她一眼，没骂她。
“她说的没错，就是这么黑。这等于我们的脖子被皇朝死死卡着，他想让我们活，我们就活。他想让我们死，只要把关口一封，我们燕州所有的商业都会立刻瘫痪！”
“到那个时候，我们连给士兵发军饷的钱都没有！还谈什么争霸天下？回家种地都种不起！”
杨烈的每一句话，都让议事厅里的空气凝重一分。
赵婉儿秀眉紧蹙，她一直在管理内政，当然清楚财政的窘迫。
柳如烟已经开始掰着手指头计算，如果没了关税，她们的收入能翻多少倍，越算脸越绿。
怎么办？
打过去？
以燕州目前的实力，跟整个大夏皇朝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
一时间，连最聪慧的赵婉儿都陷入了沉默。
整个议事厅，死一般地安静。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些许颤抖，但异常清晰的女声响了起来。
“大王……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走这条路呢？”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娇弱身影上。
苏清影。
她抬起了头，那张苍白的小脸上，因为紧张而泛起一抹红晕。
她那双水润的眸子里，惶恐依旧，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到熟悉领域时，忍不住想要钻研的本能。
杨烈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哦？不走这条路，走哪条？难道从天上飞过去？”
他的话带着调侃，但苏清影没有退缩。
她鼓起勇气，走上前，伸出了一根纤细如玉的手指。
那根手指，本该是用来弹琴、绘画、写诗的，此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点在了地图上。
“我们可以不往南。”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动，划出了一条谁也未曾想过的路线。
“我们可以往北！彻底打通和草原诸部的商路，用我们的铁器、茶叶、丝绸，去换他们的战马、牛羊和皮毛！铁木真将军不是正在整合草原吗？这就是我们的基础！”
她的手指没有停，转向了东方。
“我们还可以往东！出海！传闻海外有无数岛国，物产丰饶，我们可以组建船队，将我们的商品卖到海外，再从海外换回我们需要的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