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被覆盖,意识被抽取,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融入那幅冰冷的命运图卷,成为编织者宏大画卷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被定格的点。烬的变量法相剧烈波动,构成法相的混沌能量如同被无形之手撕扯,欲要脱离他的掌控,投向那吸盘中的倒影。
不仅仅是烬,他身后的残塔,甚至玄骨、青冥、夜枭,都感觉到自身的“存在烙印”正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强行扫描、复制,试图将他们从现实的坐标上“擦除”,替换成图卷中预设的、被奴役的结局!
这就是【存在性覆盖】!无视防御,直指存在根本的恐怖能力!
“休想!”烬的意志在咆哮,混沌变量核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燃烧、推演!归寂之芽感受到致命的威胁,不再沉寂,灰白色的光芒自主爆发,如同最后的屏障,死死抵住那覆盖而来的“存在定义”!
归寂,归寂!归于沉寂,万法不存!这不仅是针对秩序,更是对一切强加“定义”的否定!
灰白光芒与那吸盘中的命运图卷激烈对抗,发出无声的、却撼动灵魂本源的轰鸣!烬的变量法相在崩溃与重聚间疯狂闪烁,他的意识仿佛被撕成了两半,一半在现实挣扎,一半已被拉入那图卷的边界!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由守炉人操控、正全力冲向delta-7节点的残塔,塔身猛地一震!并非受到攻击,而是塔基深处,那残存的、属于“初始熔炉”的一丝本源道韵,似乎被外界这涉及“存在定义”的至高层面冲突所引动,自发地苏醒了一丝!
虽然只有一丝,但那是最初铸造万物、定义“存在”与“实体”的起源力量之一!一股微弱却无比古老的铸造意志,混合着残塔本身承载的、烬等人一路走来的所有经历与变量印记,化作一道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的“存在锚定”,狠狠扎入了周围的虚空,也将塔内所有人的存在烙印死死固定在了“现实”这一侧!
如同在激流中投下了一座定海神针!
那覆盖而来的力量猛地一滞!编织者之触(投影)那冰冷的意志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仿佛没料到这看似破败的塔楼,竟然还蕴含着能对抗它“覆盖”的底蕴。
就是这一刹那的停滞!
对于烬这等存在,已然足够!
“混沌……定义——我即变量,不定则存!”烬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变量之力、连同归寂之芽的抗拒,全部凝聚,化作一道并非攻击、也非防御,而是对自身“存在状态”的终极宣告!
我不接受你的定义!我的存在,由变量决定,由混沌书写,永不固定!
轰!
那幅试图覆盖他的命运图卷,在吸盘中剧烈扭曲,上面代表烬的那个点骤然爆发出无穷的混沌色彩,瞬间冲破了图卷的束缚,将那片区域染成了一片无法定义的模糊!
【存在性覆盖】……被强行中断了!
“噗——”仿佛受到了某种反噬,那条巨大的主触须猛地收缩了一下,表面无数吸盘瞬间闭合,那条对准烬的吸盘更是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冰冷的意志中传递出一丝拟人化的“闷哼”与……“惊怒”?
“就是现在!冲进去!”烬变量法相重聚,虽然黯淡了许多,但气势更添一份不屈的凌厉!他一把抓住因存在锚定而略微恍惚的玄骨和青冥,夜枭也瞬间回归阴影,四人化作流光,紧随着已然冲破最后阻碍、一头撞向delta-7节点那层微弱白光屏障的残塔!
“嗡——!”
如同穿过一层温暖的水膜,巨大的阻力之后是骤然一轻。外界那铺天盖地的编织者触须、混乱的能量风暴、冰冷的编织意志,瞬间被隔绝在外。
残塔剧烈地摇晃着,最终艰难地稳定下来,悬浮在一片寂静、空旷的纯白色空间之中。这里没有上下左右的概念,只有无尽的纯白,以及空间正中央,一颗缓缓旋转的、如同由无数透明晶体棱面构成的巨大光球——那就是delta-7次级观测节点的核心!
劫后余生的感觉涌上心头。塔内众人,包括烬,都几乎脱力,气息萎靡。刚才与编织者之触投影的短暂交锋,凶险程度远超之前任何一场战斗,那是涉及存在根本的对抗,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总算……进来了……”玄骨长老骷髅身躯上的魂火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瘫坐在甲板上,连动弹一下指骨的力气都快没了。
青冥真人脸色苍白如纸,盘膝坐下,立刻开始调息,之前为了维持变量丝线干扰和抵抗存在覆盖,他的消耗巨大。
夜枭的身影从阴影中跌出,半跪在地,匕首拄着地面,肩膀微微起伏,显然也到了极限。
守炉人金属身躯上的裂纹又多了一些,他沉默地检查着塔身状况,情况不容乐观。
烬散去变量法相,脸色同样不好看,混沌变量核心传来阵阵虚弱感,归寂之芽在爆发后也重新陷入沉寂,似乎消耗过大。但他依旧强撑着,目光第一时间投向光幕,观察着这片纯白空间和中央的晶体光球。
外界,可以透过那层白光屏障,模糊地看到无数暗紫色的触须如同狂怒的巨蟒般抽打着屏障,激起一圈圈涟漪,却无法突破。编织者之触(投影)那庞大的身影在屏障外若隐若现,冰冷的意志不断扫描着屏障,试图找到突破口,但delta-7节点作为回廊官方设施,其防御机制显然不是它能轻易撼动的。
暂时安全了。
“检测到授权单位进入delta-7次级观测节点。”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在纯白空间内回荡,与观察节点的声音类似,但似乎多了一丝更古老的韵味,“节点核心待机中,请提交访问权限。”
烬抬起手,探索者权限的印记在掌心浮现。
“权限确认。探索者‘烬’,欢迎使用delta-7节点。本节点主要功能:区域历史信息回溯、特定目标追踪(限权)、法则结构分析、跨节点通讯(需消耗资源)……检测到节点能量储备低于标准值百分之三十,部分功能受限。”
光幕上列出密密麻麻的功能列表,但大部分都呈现灰色不可用状态。
“优先进行区域历史信息回溯,目标:编织者,及其触须活动规律。”烬立刻下达指令。了解敌人是当前第一要务。
“指令接收。调取相关历史信息碎片……能量不足,回溯精度受限……信息重构中……”
晶体光球缓缓旋转,投射出一片模糊的光影。光影中,只能看到一些断续的画面:一片无尽的、由流动信息构成的“海洋”,一个无法形容其具体形态、仿佛由无数命运丝线交织而成的庞大阴影(推测为编织者本体),以及它延伸出的、探入回廊不同区域的触须……还有一些触须与秩序阵营单位发生冲突的零星片段,双方似乎并非盟友,更像是在争夺某种“资源”或“信息节点”。
信息很零碎,但证实了编织者是一个独立且强大的威胁,与秩序阵营并非一路。
“进行特定目标追踪,目标:秩序阵营,下一波猎杀力量动向。”烬再次下令。
“指令接收。启动广域信息扫描……能量消耗加剧……扫描完成度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检测到高优先级秩序信号正在接近本区域!数量:三!构成:一艘‘巡天者’级主力舰,两艘‘追猎者’级高速护卫舰!预计抵达时间:半个标准回廊周期!”
光幕上显现出扫描到的模糊影像,那是一片被秩序力量净化的虚空通道,三艘造型狰狞、覆盖着厚重银色装甲、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战舰,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delta-7节点所在的方位驶来!战舰表面,清晰的秩序阵营徽记闪耀着冰冷的光芒。
“这么快!”众人心头一紧。回廊暗影的预警成真,秩序的第二波猎杀力量,竟然在他们进入节点后不到半个周期就逼近了!而且出动了一艘主力舰!这规模远超之前的猎犬小队!
“它们肯定是追踪我们与编织者触须交战的能量波动而来的!”夜枭冷静分析,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主力舰……麻烦了。”
巡天者级主力舰,是秩序阵营用于镇压大型混沌区域、执行毁灭性净化任务的重要武力,其火力、防御和搭载的战斗单位,都远非小型猎杀小队可比。
前有编织者触须封锁退路,后有秩序兵锋逼近!delta-7节点,瞬间成了困住他们的牢笼!
“节点防御能撑住主力舰的攻击吗?”青冥真人睁开眼,沉声问道。
“根据节点数据库信息,delta-7节点防御屏障全功率状态下,可短暂抵挡巡天者级主力舰的主炮轰击。但当前节点能量储备过低,防御强度大幅下降,预计最多只能承受三到五次主力舰副炮齐射。”守炉人快速解读着信息,给出了不容乐观的答案。
“能不能启动节点的跨节点通讯?向其他观察节点或者回廊守卫求援?”玄骨长老问道。
“跨节点通讯需要消耗巨大能量,当前节点能量储备无法支持。且……回廊守卫响应机制不明,远水解不了近渴。”守炉人摇头。
气氛再次变得无比沉重。刚刚脱离编织者的魔爪,又立刻面临秩序主力舰的兵锋,似乎陷入了绝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