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和秦越人再次郑重还礼。林玄温言道:“诸位大人高义,济世盟上下铭感五内。我等入京,非为权柄,只为践行医道本分,调和阴阳,守护生命。前路艰险,宵小环伺,能有诸位大人守望相助,实乃幸事。”
秦越人则看向赵秉忠,直言道:“赵大人铁面,秦某佩服。太医院之事,必不会风平浪静。若有阴私构陷,还望大人明察秋毫,还我等一个公道。”
“秦先生放心!”赵秉忠拍案而起,声若洪钟,“赵某这双眼睛,专盯魑魅魍魉!太医院若敢行鬼蜮伎俩,定叫它大白于天下!”
沈墨林捋须微笑:“林先生仁心,秦先生锐气,相得益彰。济世盟‘治未病’、‘扶正气’之理念,深合上古圣贤之道。老朽不才,愿在士林中为二位张目,将此道义,传于天下读书人心中。”
李思源则迫不及待地与林玄讨论起墨离器械推广的具体细节,眼中闪烁着革新与利民的光芒。徐子陵则低声与秦越人探讨起五运六气与经络脏腑之间的玄妙联系,两人虽领域不同,却隐隐有相通之处。
萧景琰看着眼前这一幕,连日来的疲惫似乎都减轻了几分。他亲自为众人续上热茶,温言道:“孤知诸位皆心怀社稷,志同道合。今日引见,非为结党,只为守望。济世盟乃我人族于乱世之中守护薪火之重器,不容宵小玷污倾轧。孤在朝堂,诸位在各自职司,林兄秦兄在太医院,徐大人在钦天监…我等各司其职,明暗相济,共护正道!”
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储君的威严与托付:“林兄秦兄初入京城,根基浅薄,日后若有疑难,或需联络,可凭此信物,寻沈老大人或赵大人相助。”他取出两枚小巧的、刻有云纹和“琰”字的玉牌,分别递给林玄和秦越人。“李大人、徐大人处,孤亦会妥善安排。切记,京城耳目众多,行事需谨慎。”
松涛阁的会面并未持续太久,众人心照不宣,在茶香袅袅中交换了关键的承诺与联系渠道后,便如同水滴汇入溪流,悄然散去。林玄和秦越人乘坐那辆不起眼的油壁车返回别院。
马车驶过熙攘的街市,秦越人闭目养神,手指却在袖中轻轻摩挲着那枚温润的玉牌,以及阿芷赠予的刻有玄奥纹路的骨片。突然,他指尖在骨片某处细微的凸起上轻轻一按,骨片竟无声地滑开一道细缝,露出内里中空的一小格,里面赫然藏着一枚比米粒还小、通体漆黑、毫无光泽的奇异金属颗粒!
秦越人眼神一凝,不动声色地将其取出,置于掌心。几乎是同时,他袖中的墨离所赠“灵犀环”传来极其微弱、只有佩戴者能感知的震动,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在环身一闪而逝。
“墨离的‘附骨针’…”秦越人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用只有林玄能听到的声音低语,“看来咱们这位‘礼贤下士’的王朗王大人,送来的可不止一份烫金仪程。”
他将那枚细小的黑色金属粒展示给林玄。林玄目光扫过,灵觉微动,立刻感知到那微粒上附着着一丝极其微弱、如同跗骨之蛆般的恶意精神印记!此物若长时间贴身携带,不仅能被施术者在一定范围内模糊感知方位,更能在关键时刻被某种秘法引爆,虽未必能致命,却足以造成精神震荡或标记目标!
林玄眼神微沉。这手段,阴毒而隐蔽,绝非皇甫明那种莽夫所能为。更像是…精通精神秘法或祝由邪术之人的手笔!周怀仁?还是其背后另有其人?
“百草堂的‘空气’果然不干净。”秦越人指尖真气微吐,那枚细小的“附骨针”瞬间化为齑粉,连同那丝恶念一同湮灭。“刚撒下网,鱼还没见着,水底的毒蛇倒是先露了头。”
他将骨片恢复原状,贴身收好。阿芷的部族传承之物,竟成了识破这阴毒伎俩的关键。这京城的水,比预想的更深,更浊。
马车驶入别院。刚下车,便见萧景琰留下的一名心腹内侍早已等候在庭中,面带忧色地快步上前,低声道:“二位先生,刚得的消息。城西贫民区‘柳条巷’昨夜爆发急症,数十人上吐下泻,高烧不退,已有数名老弱孩童…殁了。坊正上报顺天府,却…却被压了下来。据说…是太医院打了招呼,说是寻常时疫,无需惊动…以免引起恐慌。”内侍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可
林玄与秦越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冰冷的怒意和了然。
打压?封锁消息?将可能的邪异疫症说成“寻常时疫”?
这,恐怕才是周怀仁和太医院那些蛀虫们,给他们准备的真正“见面礼”!不是明晃晃的刀,而是用贫民的性命织就的、沾满鲜血的网!
“柳条巷…”林玄望向城西那被高大坊墙隔开的、在帝都繁华阴影下挣扎求生的角落,声音平静却蕴含着风暴,“看来这太医院的‘供奉’之职,想躲个清闲,都是奢望。”
京城的风云,在他们关系网初建的此刻,已迫不及待地卷来了第一滴腥热的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