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祝由的把戏(2 / 2)

“啊!仙师救命!” 王神棍吓得魂飞魄散,尖叫声都变了调,哪还顾得上什么“纯阳诛邪粉”,手一抖,那袋粉末竟然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朝着他自己当头洒下!

白色的、带着刺鼻石灰和硫磺混合气味的粉末瞬间弥漫开来,笼罩了王神棍全身!

“咳咳咳!我的眼睛!” 王神棍被粉末呛得涕泪横流,眼睛火辣辣地剧痛,什么都看不见了!他手舞足蹈,如同没头苍蝇般在粉末烟雾中乱撞,口中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救命啊!我看不见了!妖孽!妖孽害我!”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滑稽的场面,让原本惊恐绝望的猎户们都看傻了眼。什么仙师?分明是个跳梁小丑!

而更让林玄(他此刻已被王神棍的惨叫干扰,强行从那种玄妙状态中脱离出来,正警惕地看着邪气兽头)瞳孔骤缩的是——王神棍洒出的那袋所谓的“纯阳诛邪粉”,在弥漫的白色粉尘中,竟混杂着一些极其细微的、闪烁着微弱磷光的颗粒!这些颗粒在昏暗的光线下并不起眼,但林玄敏锐地察觉到,当这些磷光颗粒接触到那翻涌的灰黑邪气时,空气中似乎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如同静电般的噼啪声!

这是…磷粉?林玄瞬间明白了王神棍的把戏!他之前识破过王神棍利用光影和药物制造“神迹”,这磷粉显然就是关键之一!在黑暗中,这些磷粉遇到空气会自燃,发出幽幽的绿光,配合他摇铃念咒的装神弄鬼,营造出“法力”“鬼火”的效果!而那刺鼻的气味,不过是硫磺和石灰,用来掩盖磷粉的味道和制造烟雾效果!

好一个装神弄鬼的骗子!他洒出的这“法宝”,非但不能诛邪,反而因为磷粉与邪气接触产生的细微能量扰动(那噼啪声),更加激怒了那邪煞!

果然!

弥漫的白色粉尘中,那邪气兽头似乎也被这低劣的磷粉和刺鼻气味激怒了。它虽然并未受到实质伤害,但王神棍如同小丑般的表演和这“污秽”的粉尘,显然是对它莫大的亵渎和挑衅!

“吼——!!!” 一声充满极致暴虐和厌恶的无形咆哮!邪气兽头猛地一甩,一股强大的、无形的力量如同狂风般卷出!

呼——!” 弥漫的白色粉尘瞬间被这股力量卷起、驱散!露出里面捂着眼睛、涕泪横流、惊恐尖叫的王神棍!

紧接着,那灰黑色的兽头虚影猛地张开那由雾气构成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大口,一股更加浓烈、更加阴寒的吸力爆发出来,目标直指王神棍!

王神棍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力量瞬间攫住了他的身体!他惊恐的尖叫声戛然而止!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拼命挣扎,手舞足蹈,却如同掉进蛛网的飞虫,毫无作用!他体内的生机、精血,甚至灵魂,都在这恐怖的吸力下,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地涌向那邪气兽头的大口!

“呃…呃呃…” 王神棍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迅速失去光泽,变得灰败褶皱!双眼凸出,布满了血丝和极致的恐惧!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木乃伊,软软地瘫倒在地,变成了一具扭曲的干尸!死状比王仁德更加凄惨可怖!

而那邪气兽头虚影,在吞噬了王神棍的全部生机后,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几分,灰黑色的雾气翻滚得更加汹涌,散发出的恶意和冰冷更加刺骨!它那空洞的“目光”再次扫视药庐,最终,又一次牢牢地锁定了刚刚脱离“精神内守”状态、心神尚未完全稳固的林玄!

贪婪!暴虐!还有一丝被连续“挑衅”后的极致愤怒!所有的恶意,如同滔天巨浪,再次将林玄淹没!

这一次,比之前更加凶猛!更加致命!林玄只觉得识海中那枚刚刚沉寂下去的《素问》玉简再次传来剧烈的悸动,温润的白光试图亮起守护,但王神棍临死前的凄惨景象和那扑面而来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死亡恶意,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刚刚凝聚的心神之上!

“噗!” 林玄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摇摇欲坠!眉心那点微弱的“光点”瞬间黯淡下去!刚刚领悟的“恬淡虚无,精神内守”境界,在这狂暴的邪煞冲击下,如同脆弱的琉璃,瞬间布满了裂痕!

“阿玄!” 铁牛见状,目眦欲裂!他强忍着双臂的剧痛(左手鞭伤,右手邪气侵蚀),怒吼着就要再次扑上来!

然而,那邪气兽头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玩耍”的耐心!它那由雾气构成的庞大身躯猛地一旋,一股更加恐怖的吸力爆发出来,目标不仅锁定了林玄,甚至将整个药庐都笼罩在内!它要一次性吞噬掉这里所有的活物生机!

猎户们发出绝望的哭嚎,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失!赵三更是直接昏死过去!连昏迷中的陈伯,气息也变得更加微弱!

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了这间小小的、破败的药庐!

就在这绝境降临、所有人都以为必死无疑的瞬间——

“孽障!安敢逞凶!”

一声低沉、沙哑、却蕴含着奇异穿透力与威严的断喝,如同惊雷般,猛地从药庐后屋的门口炸响!

这声音并不洪亮,却仿佛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直接穿透了邪煞的咆哮和死亡的恐惧,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是陈伯!

只见他不知何时,竟然挣扎着从破床上坐了起来!他枯瘦的身体依旧佝偻,脸色依旧灰败如金纸,嘴角不断溢出暗红的血沫,仿佛随时会油尽灯枯。但此刻,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却亮得如同寒夜里的星辰!充满了洞悉一切的睿智和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绝!

他枯瘦的双手并未结印,也未做任何动作。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狂暴的邪气兽头虚影,口中念念有词!那声音极其古怪,并非人言,而是一种古老、苍凉、带着奇异节奏和韵律的音节!如同远古先民的祭祀吟唱,又如同山川大地的低沉共鸣!

“*&%¥#@… 镇!”

当最后一个古怪的音节如同金铁交鸣般吐出时,异变陡生!

药庐内,那些被王神棍带来的、散落在地上的画着鬼画符的小黄旗,其中一面靠近陈伯的,上面的朱砂符文竟猛地亮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红光!虽然一闪即逝,但就在这红光闪现的瞬间——

那正在疯狂吞噬生机的邪气兽头虚影,动作猛地一滞!它那翻涌的灰黑雾气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剧烈地扭曲、挣扎起来!空洞的眼眶中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惊惧!它似乎对陈伯口中发出的那种古老音节,以及那面黄旗上瞬间亮起的符文,产生了本能的、根植于某种古老规则的恐惧!

陈伯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晃了一下,口中涌出的鲜血更多了!显然发出这古怪音节对他来说是极大的负担!但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邪煞,口中再次艰难地吐出几个音节!

“*&… 散!”

这一次,没有红光闪现。但那邪气兽头虚影却像是受到了无形的重击,发出一声充满不甘和怨毒的无声尖啸!它那庞大的、由邪气怨念构成的身躯剧烈地波动起来,变得模糊不清!翻涌的灰黑雾气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外逸散!

它似乎再也无法维持这强大的凝聚形态!那恐怖的吸力瞬间消失!

陈伯的身体也终于支撑不住,软软地倒了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他最后的目光,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忧虑,扫过摇摇欲坠的林玄和重伤的铁牛。

“吼…!” 邪气兽头发出一声虚弱的、充满怨念的咆哮,再也无法维持形态,猛地爆散开来!化作一大片翻滚的、失去了核心凝聚的灰黑色雾气,如同无头苍蝇般在药庐内盘旋、冲撞了几下,最终似乎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排斥和净化(或许与陈伯最后的音节有关,或许与药庐内残留的忍冬藤气息有关),顺着墙壁的缝隙、屋顶的破洞,不甘地逸散出去,消失在风雪呼啸的夜空中。

药庐内,死一般的寂静。

劫后余生的猎户们瘫软在地,如同烂泥。铁牛靠着墙壁,大口喘息,看着自己双臂的惨状,又看看昏迷的陈伯和吐血的林玄,眼中充满了茫然和后怕。地上躺着三具死状各异的尸体——张大彪的干瘪、王仁德的扭曲、王神棍的枯槁,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恐怖。

林玄抹去嘴角的血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踉跄着扑到陈伯床边。老人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仿佛随时会熄灭。林玄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这时,一个猎户颤抖着指着门外,声音带着哭腔:“林…林玄…你看…”

林玄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只见药庐门外,风雪迷茫的夜色中,那两个深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静静地伫立在那棵老槐树下。

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

但这一次,林玄清晰地感觉到,那两道冰冷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漠然审视或玩味探究。

而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赤裸裸的、如同发现稀世珍宝般的…灼热与贪婪!

那目光,穿透风雪,穿透破败的门板,牢牢地、死死地锁定在——刚刚脱离“精神内守”状态、识海中《素问》玉简气息尚未完全平复的林玄身上!

仿佛他,才是灰衣人此行真正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