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天国之主脸上的表情凝固，那是一种混合着惊讶、错愕、以及一丝欣慰的表情。
下一刻，他的身体从中轴线开始，浮现出一道笔直的黑线，随即整个躯体一分为二。
切口光滑如镜，没有鲜血，只有逸散的金色光粒。
李玄保持着挥刀的姿势，胸口微微起伏，脸色却依旧凝重无比，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那被分成两半的身体并未消散，反而漂浮在空中，断口处伸出无数金色的光丝，如同拥有生命般互相连接拉扯。
在李玄的注视下，迅速重组愈合。
不过刹那之间，天国之主已然恢复如初，连白金色的神袍都没有丝毫破损。
他抬手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掌，随即看向李玄，眼神复杂难明，感慨道。
“真好，人类之中已经能诞生出你这样的强者！如果我的根基不是与整个天国绑定，你刚刚那一刀已经将我彻底杀死。”
李玄持刀的右手缓缓垂下，刀锋斜指地面，沉声问道：“阁下……到底是谁？”
以他对杀意的敏锐程度，战斗到现在，自然察觉出了眼前这个天国之主，一招一式中没有丝毫的杀心。
天国之主闻言，温和的笑容收敛，露出一丝苦涩与茫然的表情，他摇了摇头。
“我是谁？几千年的岁月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究竟是精神维度的天国之主，还是人类曾经的光明王……”
“我也，分不清了。”
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那场湮灭于历史中的神战。
“当年，人类的最强者光明王，与地狱诸王之首的炼狱之王伊玛尔联手，一同围攻天国之主。”
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亘古的苍凉。
“天国之主的确强大，以一敌二，最终惨胜，击杀了炼狱之王，重创了光明王。但祂自身，也已是油尽灯枯，神躯残破，濒临陨落。”
“为了活下去，残破的天国之主，选择夺取了同样重伤垂死的光明王的躯壳……”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复杂。
“然而，光明王虽重伤垂死，其残存的意志却依旧刚烈无比，绝不屈服，甚至在最后关头，强行控制躯体将天国神器·圣枪送出。”
“而天国之主的残魂与光明王不屈的意志，在光明王的躯壳内，碰撞、争斗、融合，直至消亡……”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这具人类形态的手掌，苦笑一声：“于是，一个既不是天国之主，也不是人类光明王的全新存在，诞生了。”
“那就是我。”
“我拥有他们大部分的记忆和力量，却无法完全等同于他们任何一个。”
“我是天国名义上的主宰，却再也无法像真正的天国之主那样纯粹；我拥有人类的躯壳与部分情感，却再也无法像光明王那样，义无反顾地为人类而战。”
李玄默然，他终于明白，为何对方的剑术中带着一丝细微的破绽。
对方的心境尚未圆满。
只有哪天对方彻底认同了自身的存在，无论是作为天国之主、光明王，还是斩断与过去的一切联系，成为一个全新的自己。
他的剑术才能圆满无缺，踏上一个全新的高度。
“好了，故事听完了。”
天国之主收敛了所有情绪，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他扫了一眼逐渐开始不稳的通道。
“天国之门即将关闭，这条临时通道马上就要坍塌了。离开这里吧，人类的新王。这里不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