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陈御风只是轻轻抬了抬手。
所有毒箭在距离他十丈开外就诡异地停滞在半空,随即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净化一般,由墨绿色迅速褪为透明,最终化作点点水汽消散在空气中。
什么?!毒云中的蚩笠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呼。
陈御风目光平静地看着那片毒云,缓缓开口:天地之间,本该清浊分明。尔等以污秽为能,实在是...令人作呕。
他伸出右手,五指微张,对着那片笼罩天空的毒云轻轻一握。
一字出口,天地间仿佛响起了一声清脆的铃音。
以陈御风为中心,一道柔和的白光迅速扩散开来。那白光所过之处,墨绿色的毒云如同冰雪遇阳般消融,其中的毒虫纷纷化作点点绿光,随即又被净化成最纯净的天地元气。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些被毒气污染的土地,在白光掠过之后,竟然重新焕发出生机。枯死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抽芽生长,龟裂的土地变得湿润肥沃,就连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腐朽气味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雨后山林般的清新。
不!我的万毒大阵!蚩笠在云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这不可能!
陈御风目光一转,看向毒云中那个扭曲的身影:以毒为道,终究是旁门左道。今日便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造化之功。
他随手摘下一片树叶,轻轻一吹。那树叶飘向空中,在飞行过程中不断变化,最终化作一只翠色小鸟,清脆的鸣叫声响彻云霄。
小鸟展翅飞向毒云,所过之处,毒气尽散,重现朗朗乾坤。蚩笠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数十年的毒功,在这只由树叶化成的小鸟面前,竟然如同儿戏般不堪一击。
前辈饶命!蚩笠终于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何等存在,连忙求饶。
陈御风却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毒功反噬的滋味,你自己品尝吧。
话音刚落,蚩笠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周身的毒气开始倒流,疯狂地反噬其主。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蚩笠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消融,最终化作一滩脓水,又被那翠色小鸟洒下的清光净化得无影无踪。
待到翠色小鸟重新化作树叶飘回陈御风手中时,天空已经恢复了清明。若不是地面上新生的草木还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几乎让人以为方才那遮天蔽日的毒云只是一场幻觉。
通文馆内外,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神乎其技的手段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尤其是李嗣源,此刻已是面如死灰,他终于明白,在这位前辈面前,什么阴谋算计都是笑话。
陈御风转身看向女帝:你的音律,可有所悟?
女帝这才从震撼中回过神,连忙躬身道:晚辈愚钝,还请前辈指点。
陈御风微微颔首:随我来。
他信步走向通文馆的后花园,女帝连忙跟上。李星云等人面面相觑,也小心翼翼地跟随在后。
后花园中,陈御风在一处亭台前停下。亭中摆放着一架古琴,正是通文馆的珍藏。
弹奏一曲。陈御风示意女帝。
女帝依言坐下,玉指轻抚琴弦。她弹奏的是幻音坊的绝学《天魔妙音》,琴音诡谲多变,摄人心魄。一曲终了,她期待地看向陈御风。
技巧纯熟,意境不足。陈御风评价道,太过注重音律的变化,反而失了本真。
他走到琴前,随手拨动琴弦。同样是《天魔妙音》,在他手中却完全变了味道。琴音依旧变幻莫测,却多了一份自然流转的韵味,仿佛天地间最本真的声音。
女帝听得如痴如醉,待到琴音终了,她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前辈...这才是真正的天魔妙音?
陈御风摇头:音律本无定法,何必执着于什么天魔、地魔?顺应本心,道法自然,这才是正道。
他随手折下一段柳枝,在空中轻轻一挥。柳枝划过之处,竟留下一道淡淡的音痕,久久不散。
看明白了么?陈御风问道,音律之道,在于心而不在于形。
女帝若有所悟,再次坐下抚琴。这一次,她的琴音少了几分刻意的变化,多了几分随性自然。虽然还不够完美,却已经触摸到了更高的境界。
陈御风微微颔首:尚可。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号角声。李星云脸色一变:是漠北的进攻号角!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尘烟滚滚,显然是有大军正在逼近。
袁天罡沉声道:看来是漠北得知中原动荡,想要趁火打劫。
陈御风眉头微皱:没完没了的麻烦。
他一步踏出,身形已然出现在高空之中。众人连忙运功远眺,只见远方确实有数十万漠北大军正在疾驰而来,马蹄声震天动地。
述里朵一马当先,声音通过内力远远传来:中原高手尽在此处,正是我漠北南下的大好时机!
陈御风俯瞰着下方奔腾的大军,轻轻摇头:蝼蚁之众,也敢聒噪。
他伸出右手,对着下方的大军轻轻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毁天灭地的威势。但诡异的是,那数十万大军连同战马,竟然在同一时间定格在了原地。奔腾的战马保持着奔跑的姿势,挥舞兵器的士兵僵在半空,就连飘扬的旗帜都静止不动。
整个战场,仿佛变成了一幅静止的画卷。
述里朵保持着策马奔腾的姿势,眼中充满了惊恐。她发现自己虽然意识清醒,却连眨一下眼睛都做不到,更别说移动分毫了。
陈御风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在此静思三日。若再敢南下,形神俱灭。
说完,他转身回到通文馆,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李星云等人看着远方那幅诡异的静止画面,久久说不出话来。一人镇压数十万大军,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的认知范畴。
接下来的三日,通文馆内异常平静。陈御风大多数时间都在后花园中静坐,偶尔指点一下女帝的音律,或是回答李星云等人的一些武学疑问。
到了第三日黄昏,远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原来是漠北大军终于恢复了行动能力,但经过三日的定身,所有人都是筋疲力尽,灰头土脸地退兵了。
袁天罡站在殿前,望着退去的漠北大军,感慨道:前辈此举,可谓是以最小的代价,化解了一场兵灾。
陈御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淡淡道:杀生终究是下乘。让他们知难而退,才是上策。
就在这时,陈御风忽然抬头望向西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有意思,看来此界还有几分趣味。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什么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