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怎么样?”吴老虎站起来,“再坐一次牢?我不怕。去年那次我就不怕,这次更不怕。反正我现在也是个废人,有什么好怕的?”
苏文清看着他的眼,感到恐惧。
这还是那个他爱的吴老虎吗?
晚上,吴老虎睡在苏文清的房间里。
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但中间像隔着一道墙。
“老虎,”苏文清轻声说,“你变了。”
“变了?”吴老虎看着房顶,“是啊,我变了。第一次被抓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意外。这次我才明白,这就是命运。”
“什么命运?”
“弱肉强食的命运。”吴老虎转过身,背对着他,“文清,你不懂。被人像狗一样耍了以后是什么感觉。”
“那你要报仇到什么时候?”
“直到他们都付出代价。”吴老虎的声音很低,“一个都不能少。”
苏文清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
第二天一早,吴老虎就不见了。
苏文清到处找,最后在村外的小河边找到了他。
吴老虎坐在河岸上,手里拿着一把刀。
“老虎!”苏文清吓坏了,“你想干什么?”
“我在想,”吴老虎看着手里的刀,“如果去年处理巩小三的时候我更狠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
“你别胡说!”苏文清走过去,想抢他手里的刀。
“别过来。”吴老虎的声音很冷,“文清,我现在很危险。你离我远点。”
“我不怕。”苏文清继续走近,“老虎,把刀给我。”
“你怕什么?怕我伤害你?”吴老虎笑了,“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想伤害那些伤害过我的人。”
“老虎,你听我说……”
“我什么都不想听!”吴老虎突然爆发了,把刀狠狠地插进了地里,“文清,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让所有坑过我的人付出代价!”
苏文清看着他扭曲的脸,心如刀割。
“如果你真的去了,”他轻声说,“我怎么办?”
“你?”吴老虎愣了一下,“你可以重新开始。找个好人家,过正常的日子。”
“我不要正常的日子。”苏文清的眼泪掉了下来,“我只要你。但我要的是以前的那个你,不是现在这个满脑子只想着报仇的你。”
吴老虎看着他的眼泪,眼神有些动摇。
但很快。
“文清,”他冷笑一声,“这个世界上,没有以前的我了。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说完,他拔起地上的刀,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文清跪在河边,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雪花中。
这个冬天格外漫长。
吴老虎经常消失几天,然后突然出现。每次回来,他身上都会有酒味,眼神也越来越阴沉。
苏文清知道他在计划着什么,但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村里的流言也越来越恶毒。有人说苏文清是吴老虎的同谋,甚至有人说苏文清也应该被抓起来。
程小芳的身体在这种压力下越来越差。她开始经常咳嗽,夜里睡不好觉。
一天晚上,苏文清在照顾发烧的母亲时,听到院门被敲响。
他开门一看,是村支书李长山,还有几个村民。
“文清,”李长山的脸色很严肃,“我们得跟你谈谈。”
“什么事?”
“吴老虎的事。”李长山走进院子,“县里又派人来了,说要彻底调查瓦器厂的事。现在全村都被牵连了。”
“那……”
“我们商量过了,”李长山看着他,“你们必须离开瓦盆村。”
“什么?”苏文清愣住了。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另一个村民说,“你们在这里一天,全村都抬不起头。”
“可是……”
“没有可是。”李长山摆了摆手,“文清,我不想为难你,但现在事关全村的名声。你们必须走。”
“我们能去哪里?”他问。
“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问题。”李长山说完,转身就走。
其他村民也跟着离开,留下苏文清一个人站在雪夜里。
那一刻,他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众叛亲离。
连他从小长大的村子,都不再欢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