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清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吴老虎。那双眼睛里,有迷茫,有恐惧,也有一丝隐隐的依赖。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苏文清的声音很小,我感觉自己像是飘在半空中,抓不住任何东西……
那就抓住我。吴老虎伸出手,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吴老虎罩着的人。谁敢欺负你,就是跟我过不去。
苏文清看着那只粗糙有力的手,犹豫了很久,最终伸出了自己的手。
吴老虎一把将他拉了起来。苏文清因为跪得太久,腿已经麻木,刚站起来就身体一软,差点摔倒。吴老虎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站稳了。
苏文清靠在吴老虎的臂弯里,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温度和力量。他突然意识到,从父亲死后,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不是一个人。
哥……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我怕。
怕什么?
怕……怕我以后还是个废物。怕我辜负了你。
吴老虎沉默了片刻,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你不会。我看中的人,不会是废物。
他松开手,转身走向堂屋的门口。在门槛前,他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还站在灵堂前的苏文清。
收拾收拾,明天跟我去趟县城。
去县城干什么?
给你买身像样的衣服。吴老虎的嘴角勾起一个笑,穿着孝服,晦气。以后别再穿那些破烂了,跟着我,就得有个样子。
说完,他大步走了出去。
苏文清站在原地,看着吴老虎离开的背影。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皱巴巴的白色孝服,又看了看墙上那张冷冰冰的遗像。
香炉里的香,终于燃尽了。
最后一缕青烟袅袅升起,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苏文清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走出了堂屋。
外面的夜色很浓,但院子里,吴老虎点燃了一支烟,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一明一暗。
苏文清走到他身边,声音里带着某种决然,以后,我听你的。
吴老虎侧过头,看着他。
月光下,这个刚刚还在灵堂前痛哭的少年,眼神里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死灰般的绝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臣服的依赖。
记住你说的话。吴老虎弹了弹烟灰,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苏文清没有反驳。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吴老虎身边,看着院子外漆黑的夜空。
父亲死了,灵堂散了,香也燃尽了。
而他,从今天起,有了新的依靠。
只是这份依靠,是救赎,还是另一个牢笼,他不知道。
他也不想知道。
此刻,他只想抓住眼前这根浮木,哪怕它会把他拖向更深的深渊。
至少,总比一个人淹死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