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真的。”陈小麦的眼神很亮,“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联系。也许……也许还有机会。”
林福来觉得心跳得很快。那个埋藏了很久的梦想,忽然又活了过来。
“小麦。”他叫她的名字,声音有些颤抖。
“嗯?”
“谢谢你。”
陈小麦笑了。“谢什么?我们是老同学嘛。”
晚风吹过来,带着河水的凉意。林福来觉得这个夏天,忽然变得不那么难熬了。
第二天下午,林福来抱着一摞笔记本,在陈小麦家门口站了十分钟,才鼓起勇气敲门。
陈小麦开门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支笔,看起来正在写什么。
“你来啦。”她让开身子,“快进来。”
屋里比外面凉快。陈小麦给他倒了茶,然后坐在他对面。
“都带来了?”她指指他怀里的笔记本。
林福来把笔记本小心地放在桌上。“就是这些。写得不好,你别嫌弃。”
陈小麦翻开第一本。林福来紧张地看着她的表情。
她看得很认真,偶尔停下来记几个字。林福来的心一会儿提起来,一会儿放下去。
“福来,”过了很久,陈小麦抬起头,“这些材料太珍贵了。”
“珍贵?”
“你记录的那些手工艺的细节,还有老人们说的那些故事,这些都是活的历史。”陈小麦的声音很激动,“如果不是你,这些东西可能就永远消失了。”
林福来觉得胸口发热。从来没有人用“珍贵”这个词来形容他做的事。
“但是我写得不好……”
“文字可以修改,内容是改不来的。”陈小麦合上笔记本,“福来,你愿意和我一起整理这些材料吗?”
“一起?”
“嗯。我负责文字,你负责内容。我们可以把这些做成一个完整的瓦盆村文化调查报告。”
林福来的心跳得很快。“你愿意?”
“当然愿意。”陈小麦的眼睛里闪着光,“这是很有意义的事情。”
“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可以开始。”陈小麦拿起笔,“你先跟我说说,这本笔记本里记录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两个人就这样开始了。陈小麦问,林-福来答。有时候陈小麦会停下来,帮他理顺思路,或者提出更好的表达方式。
林福来发现,和她合作很愉快。她从不嫌他说得啰嗦,也不会因为他的用词不当而皱眉。相反,她总是能从他的话里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你知道吗?”陈小麦忽然说,“我觉得你比我们学校很多研究生都厉害。”
林福来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我是说真的。”陈小麦放下笔,“他们只会纸上谈兵,你却有真正的田野经验。这种经验是书本里学不来的。”
林福来觉得脸有些发烫。
“小麦,”他小声说,“你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我为什么要安慰你?”陈小麦的语气很认真,“福来,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窗外的蝉声渐渐小了。林福来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心里涌起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不是对周桂花那种卑微的仰望,而是一种平等的、温暖的欣赏。
“小麦。”他忽然鼓起勇气,“如果,如果我真的还有机会读书,你觉得我应该读什么专业?”
陈小麦想了想。“民俗学,或者文化人类学。这些专业很适合你。”
“那……那你能教教我吗?这个暑假,如果你不嫌麻烦的话。”
陈小麦笑了。那笑容很温暖,像夏夜里的清风。
“当然可以。我们互相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