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坊被烧了,那个出口被堵死,秘密和欲望都无处遁形,只能在各自的心里发酵、腐烂。
吴老虎真的被他爹关了禁闭。他家的院门锁了三天,
赵铁蛋的日子也不好过。
他每天照常去窑厂干活,沉默地和泥、拉坯、烧窑。他不再看吴老虎空着的那个位置,也不再打听他的消息。
他只是干活,把自己往死里累。
回到家,春花会端上热腾腾的饭菜,温柔地问他累不累。她的肚子更大了,她会把他的手放在自己隆起的腹部,让他感受新生命的胎动。
“铁蛋,你摸,他又踢我了。”她幸福地笑着。
赵铁蛋摸着那温热的、微微起伏的肚皮,心里却是一片冰凉的死寂,他觉得自己像个罪人,满身污秽,无地自容。
有时候半夜醒来,他会悄悄走到院子里,看着磨坊的方向,那里现在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废墟,在月光下像个张着嘴的伤疤。
他赢了吗?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从那天起,他的心,也跟着那场大火,一起烧成了灰。
苏文清病了一场。
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发烧,浑身无力,整日昏昏沉沉地躺着。母亲以为他是淋了雨着凉,天天给他熬姜汤。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心病了。
一天夜里,苏文清睡不着,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河边,是下游一处荒芜的河滩。月光冷冷的,照着河面,波光粼粼。
河滩上有人。
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一个在抽烟,一个在喝酒。
是吴老虎和赵铁蛋。
他们也看见了他,三个人,在空旷的河滩上,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对望着。
没有尴尬,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惊讶,仿佛他们都知道,今晚会在这里遇见,仿佛这片冰冷的河滩,是他们唯一的归宿。
苏文清慢慢走过去,在他们不远处坐下。
赵铁蛋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酒瓶递了过去,苏文清接过来,仰头灌了一口,辛辣的白酒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咳……咳咳……”
吴老虎掐灭烟,拿过他手里的酒瓶,又递给他一根烟:“慢点喝,没人跟你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