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马瘸子站起身,拿起他的铁拐杖,在吴老虎的肩膀上,重重地点了点,“别让我在背后,听到你说半句关于我的闲话。不然,我保证,你会比孙响亮的下场,惨一百倍。”
说完,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吴老虎坐在原地,直到马瘸子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像虚脱了一样,瘫倒在椅子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他知道,自己刚刚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几乎赔光了这几年辛辛苦苦攒下的所有积蓄,还失去了瓦器厂两成的股份。
但他心里,却感到轻松。他终于挣脱了那道最沉重的枷锁。
当天下午,“龙虎豹录像厅”就贴出了“内部装修,暂停营业”的告示。
吴老虎做的第一件事,是找到了左向阳和林福来。
“向阳,福来,”他看着两个兄弟,眼神里充满了愧疚,“我对不起你们。”
他把如何与马瘸子决裂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左向阳听完,一拳捶在他的胸口,骂道:“你他妈就是个傻逼!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扛?你还当不当咱们是兄弟!”
骂完,他又狠狠地抱住了吴老虎。“不过,你这事,干得爷们!”
林福来也松了一口气:“虎哥,回来就好。钱没了,咱们可以再挣。人要是陷进去了,就真的完了。”
吴老虎做的第二件事,是和左向阳一起,再次来到了赵铁蛋家。
他手里,提着那批被退回的、掺了石灰粉的高岭土的检验报告。这是他花钱托县里质检站的朋友,加急做出来的。
“铁蛋,”他把报告递到赵铁蛋面前,“那天,是我混蛋,我不该动手。这批土,确实有问题。是我被人坑了,但我也有责任,是我疏忽大意,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没把好关。”
赵铁蛋看着那份白纸黑字的报告,又看了看吴老虎那张写满了疲惫和真诚的脸,沉默了很久。
“坑你的人,你找到了吗?”他问。
“还没。”吴老虎摇了摇头,“但不管是谁,这笔账,我一定会算。”
赵铁蛋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身进屋,过了一会儿,拿出了那件工匠围裙,重新系在了腰上。
“走吧,”他说,“厂里,还有一堆活儿等着呢。”
主角团的核心,在经历了最惨痛的破裂之后,终于以更成熟也更坚定的方式,重新凝聚了起来。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真正的暴风雨,才刚刚开始。
马瘸子在被吴老虎“背叛”之后,怒火中烧。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衅。他不会就这么算了。他要报复,要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让吴老虎知道,得罪他马建国的下场。
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最好用的,也是最没有底线的工具。
刘瘤子。
深夜,马瘸子的赌场里。
马瘸子将一沓厚厚的钞票,扔在刘瘤子面前。
“这点钱,你先拿着。”
刘瘤子看着那沓钱,眼睛都直了,谄媚地笑道:“谢谢马哥!马哥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
“吴老虎的那个瓦器厂,我不希望,再看到它冒烟了。”
刘瘤子的脸色,瞬间变了。“马哥,您的意思是……”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马瘸子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是砸了,还是烧了。总之,我要让它,变成一堆废墟。”
他凑到刘瘤子耳边:
“别忘了,山里那个水潭。你不想,让那个孩子的冤魂,来找你吧?”
刘瘤子浑身一颤,如坠冰窟。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他看着桌上那沓散发着墨香的钞票,又想起了那个在自己手下挣扎断气的孩子。
“我……我干!”他咬着牙,抓起了那沓钱。
三天后的一个深夜,瓦盆村万籁俱寂。
一道黑影,带着另外几个同样鬼鬼祟祟的身影,像幽灵一样,潜入了瓦器厂。
他们绕过了正门,从后墙翻了进去。为首的,正是刘瘤子。
他手里,提着一个沉重的铁撬棍。他径直走向了那座刚刚熄火的窑炉。
这是整个瓦器厂的心脏。只要毁了它,这个厂子,就彻底完了。
“动手!”
刘瘤子一声令下,几个人举起手中的铁锤和撬棍,朝着窑炉最脆弱的耐火砖结构,和精密的通风管道,狠狠地砸了下去!
“哐当!”
“砰!”
刺耳的破坏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了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