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了什么是真正的“孤独”。
他想起了瓦盆村。
他想起了窑厂里那熊熊的窑火,想起了赵铁蛋那张沉默但可靠的脸。
然后,他又想起了苏文清。
他想,如果苏文清在这里,他会怎么做?他会用他那颗聪明的脑袋,想出什么自己想不到的法子吗?还是会,只是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喝完这瓶苦涩的啤酒?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转机,以他最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了。
他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一家装修得古色古香的“私房菜馆”。
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
他看到,菜馆的老板,一个穿着唐装的很讲究的香港人,正在为找不到合适的炖盅而发愁。
吴老虎二话不说,回到卡车上,把自己最好的那只黑陶瓦罐,拿了过来。
香港老板看到那只瓦罐:“这个……这个是柴烧的?”他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问。
“是。”
“这个釉色……是草木灰釉?”
“是。”
香港老板拿起瓦罐,用手指轻轻一弹,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的声音。
“好东西!”他赞不绝口,“这才是真正能炖出‘老火靓汤’的宝贝!”
那天,吴老虎没有谈价钱。
他只是对香港老板说:“老板,我送你一个。你用它,炖一锅最好的汤。要是觉得好,我车上,还有一车。”
三天后,香港老板打来了电话。
他不仅买下了吴老虎车上所有的瓦罐,还跟他,签下了一份长期的、数量巨大的供货合同。
吴老虎开着拉着一辆桑塔纳的卡车,行驶在返回瓦盆村的国道上。
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忽然,很想,很想给一个人,打个电话。
他想告诉他,自己去了南方,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他想问他,他画里的那些高楼大厦,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