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啊,”温月娥蹲下来看了看,“这丝拉得挺好,第一次做成这样算是不错了。”
得到温月娥的夸奖,苏文清更高兴了。温月娥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能干,她说好那就是真的好。
中午,吴老虎路过,也停下来看了看。
“文清,你还会做这个?”他语气里带着意外。
“跟段婶子学的。”苏文清解释道。
吴老虎蹲下来,用手抓了一把豆子闻了闻。
“味道不错,”他站起来拍拍手,“以后不用买了,自己做。”
这话让苏文清心里暖暖的。在村里人眼中,会做盐豆子就是会过日子的表现。
赵铁蛋也来了,他站在簸箕前看了半天,然后问:
“文清,这真是你做的?”
“是啊。”苏文清有点紧张,不知道赵铁蛋会怎么评价。
赵铁蛋没说话,只是伸手抓了一撮豆子,放进嘴里尝了尝。
“咸淡正好,”他说,“比我娘做的还香。”
这句话让苏文清很激动,他知道赵铁蛋不会随便夸人,能得到他的认可,说明真的做得不错。
“你咋想起学这个的?”赵铁蛋问。
苏文清想了想,说:“总不能一辈子不会过日子。”
赵铁蛋看着他,眼神复杂。
“文清,”他说,“你变了。”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不知道,”赵铁蛋摇摇头,“就是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苏文清没接话。他确实在变,从那个只会读书的少年,慢慢变成一个能干活、会过日子的人。这种变化让他既高兴又不安。
盐豆子彻底晒干了,段玉莲拿来一个大罐子,把豆子装进去。
“这样能放一年,”她说,“想吃的时候舀一碗,滴点香油,就是最好的下饭菜。”
苏文清看着罐子里满满的盐豆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这是他亲手做的,从煮豆子到最后装罐,每一步都参与了。
“婶子,谢谢您。”他认真地说。
“谢啥,”段玉莲摆摆手,“你学会了就行。以后自己在家也能做。”
苏文清捧着那罐盐豆子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格外轻松。路过村里的时候,几个妇女在那儿说话。
“文清做的盐豆子?”
“真的假的?那孩子还会这个?”
“段玉莲教的,听说做得挺好。”
苏文清听了,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回到家,娘正在院子里缝补衣服。
“文清,你拿的啥?”
“盐豆子,我做的。”苏文清把罐子放在桌上。
娘放下针线,走过来看了看。
“你做的?”她有些不敢相信。
“段婶子教的。”苏文清打开罐子,抓了一把给娘看,“您尝尝。”
娘尝了一粒,眼睛亮了。
“好吃,”她说,“比买的还香。”
晚饭的时候,爹也尝了。他平时话不多,但这次却说了好几句。
“不错,有那个味儿了。”
“以后咱家就不用买了。”
“文清长大了,会过日子了。”
那天晚上,苏文清在日记里写道:
“今天把盐豆子做成了。第一次做这种东西,没想到还挺成功的。段婶子说我有天赋,温月娥也夸了。连吴老虎都说好吃。”
“最让我高兴的是铁蛋哥的话。他说比他娘做的还香。虽然可能是客气话,但我还是很开心。”
“我觉得自己真的在变。以前只会读书,现在开始学着过日子了。也许这就是成长吧。”
“不过有时候也会想,这样变下去,我还是原来的我吗?”
他放下笔,看着桌上的那罐盐豆子。在昏黄的油灯下,豆子泛着温润的光泽,就像村里人朴实的笑容。
“文清!文清!醒醒!该喝药了!”
苏文清猛地睁开眼。
眼前,没有段玉莲的笑脸,没有吴老虎的赞许,没有赵铁蛋温柔的眼神。
原来是一场梦。
只有自家卧室里那斑驳的墙壁,和母亲担忧和疲惫的脸。
空气里,没有豆香,只有一股浓重的中药味。
“妈……”
“快,把这碗安神汤喝了。”程小芳扶他坐起来,把一碗黑乎乎的药汤递到他嘴边,“刘三奶说了,你这是惊了魂,得多静养。”
苏文清机械地一口口地喝下那碗苦涩的药汤。
他想起了刚刚那个梦,那个梦,太真实了,真实到他几乎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