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对着屋里喊了一句:
“苏文清,记住,下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两个人就那么安静地一个喝粥一个看着。
屋外,天色渐渐暗了。
果然,吴老虎还是没放过他。
那天下午,他再次准备去河边那片安静的小树林里画画。
他刚走到村口,就被一群人给围住了。
是吴老虎和他那群窑厂的年轻工人。
“苏秀才,又去画画啊?”吴老虎靠在他的摩托车上,嘴里叼着根烟,笑得不怀好意。
苏文清不想理他,转身就要走。
“哎,别走啊!”吴老虎对他那群手下使了个眼色。
两个年轻工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苏文清的胳膊。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苏文清慌了。
“不干什么,”吴老虎慢悠悠地走过来,“就是兄弟们都说,没见过你这个大秀才的画,想开开眼。”
他不由分说,从苏文清背上,抢过那个画板。
他翻开画板,里面夹着几张苏文清最近画的素描,是一棵树,一块石头,还有一只……在泥水里载沉载浮的白衬衫。
吴老虎看到那张画愣了一下。
“画得不错啊。”他把那张画抽出来,举得高高的,对所有人展示,“你们看,咱苏大秀才,多有情调!一件破衣服都能画得跟个宝贝似的!”
工人们发出一阵哄笑。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怒气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
“吴老虎!你们在干什么!放开他!”
是周桂花。
她看到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苏文清,又看到吴老虎手里那张画,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哟,桂花老师也来了?”吴老虎看到她,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得意,“正好,你也来看看。看看咱们苏大秀才,是怎么给我们这些粗人,‘上艺术课’的!”
他说着,竟然真的把那张画递到了周桂花面前。
周桂花看着那张画,又看看浑身发抖的苏文清。
“吴老虎,”她开口,“我觉得,你很可怜。”
“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可怜。”周桂花一字一顿地重复道,“你以为,你欺负他,就能证明你比他强吗?不,这只能证明,你心里很害怕。”
“你害怕,你看不懂他的画。你也害怕,你永远也成不了他画里的人。”
说完,她没有再多看吴老虎一眼。
她走到苏文清面前,从他手里拿过那个画板,然后,对那两个架着他的工人说:
“放手。”
那两个工人,被周桂花这突如其来的气势镇住了,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我们走。”
周桂花拉着苏文清,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离开了。
吴老虎一个人愣在原地。
手里还捏着那张画着“白衬衫”的画。
他看着手里的画,又看看那两个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