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我得回去跟铁蛋商量商量。”
“当然,当然要商量。”王长有笑容满面,“不过老虎,机会不等人。那家饭店的订单,下周就要确定供应商了。”
当天晚上,吴老虎把这事告诉了赵铁蛋。
赵铁蛋听完,脸色难看:“老虎,这是个套。”
“什么套?”
“想想看,那个路霸的事,会不会太巧了?”赵铁蛋分析道,“而且,那家饭店的订单,你怎么不直接打听打听,非得通过他?”
吴老虎一惊:“你是说……”
“我怀疑,包括路霸在内,都是他安排的。”赵铁蛋沉声说,“目的就是让你觉得他有用,然后好进入咱们厂。”
……
王长有的第一次算计失败了,但他并没有死心。
回到家里,他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天三夜,烟一根接一根地抽,脑子里转着各种念头。尹素琴端饭进去,看到他眼神阴鸷,吓得不敢多说话。
“长有哥,要不咱就算了吧,”尹素琴小心翼翼地说,“好好经营小卖部,日子也能过。”
“算了?”王长有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着狠光,“我在县城被人坑得血本无归,回来又被一个毛头小子耍了,我王长有要是就这么算了,还算什么男人?”
他站起身,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素琴,你不懂。”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吴老虎以为他赢了,其实他错了。我在县城这两年,学到的可不只是怎么做生意,还学会了怎么整人。”
第二天,王长有换了策略。
既然正面进不去,那就从侧面下手。他开始频繁出入村里各家,表面上是串门聊天,实际上是在摸底子、挖情报。
他发现,瓦器厂虽然红火,但也有不少人眼红。特别是那些没能进厂工作的人,心里多少有些不平。
刘老四就是其中之一。
刘老四原本是村里的老烧窑师傅,他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觉得自己被年轻人看不起。
王长有找到他,两人在宋师傅的小饭馆里喝酒。
“老四,你在窑厂干了那么多年,被人压一头,心里不委屈?”王长有给他倒酒。
“委屈有啥用?”刘老四闷头喝酒,“人家赵铁蛋是技术员,说了算。”
“技术员?”王长有冷笑,“他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懂什么技术?还不是仗着跟吴老虎关系好。”
“话是这么说,可人家确实有本事。”
“本事?”王长有凑近了,压低声音,“老四,我跟你说个事,你可别往外传。我在县城的时候,听一个搞化工的朋友说过,烧瓷器的釉料里,有些成分对人体有害。长期接触,容易得病。”
刘老四一惊:“真的假的?”
“我骗你干啥?”王长有一脸认真,“你想想,为什么城里的瓷器厂都在往外搬?就是因为污染大。咱们村这个小厂,根本没有防护措施,那些工人天天在里面干活,早晚要出事。”
其实这话有一定道理。90年代初,环保意识还很薄弱,很多小厂确实存在污染问题。但王长有夸大了危害,目的就是制造恐慌。
“那……那咋办?”刘老四开始担心了。
“咋办?当然是要有人站出来,提醒大家啊。”王长有拍拍他的肩膀,“老四,你是老师傅,在村里有威望。要是你能站出来说几句话,大家肯定听。”
“我说啥?”
“就说你怀疑厂里的生产有问题,建议大家小心一点。”王长有眼中闪着算计的光芒,“你是为了大家好,谁能说你不对?”
刘老四犹豫了:“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王长有加重语气,“老四,你忘了吗?当年你师父教你烧窑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师傅的责任是什么?不就是传承手艺,保护后辈吗?”
这话戳中了刘老四的心。他确实是老一辈的烧窑师傅,心里始终有一种责任感。
“你说得对,”刘老四重重地拍了拍桌子,“要是真有问题,我不能不管。”
几天后,刘老四开始在村里散布“瓦器厂有安全隐患”的消息。他说得有鼻子有眼,什么“釉料有毒”、“烟尘伤肺”,听得一些工人家属心里发慌。
很快,就有几个工人的媳妇跑到厂里闹事,要求改善工作环境,增加防护措施。
吴老虎和赵铁蛋一头雾水。厂子开了这么久,从来没出过什么事,怎么突然就有安全问题了?
“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赵铁蛋看着那些闹事的妇女,沉声说道。
“是谁?”
“还能是谁?”赵铁蛋冷笑,“王长有呗。这老狐狸,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吴老虎气得咬牙切齿:“这个老不死的,我非收拾他不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福来接过话,“既然他说咱们有安全问题,那咱们就请专业人士来检查。让事实说话。”
几天后,吴老虎托关系从县里请来了一个环保专家,对瓦器厂进行了全面检查。结果显示,除了粉尘稍微超标,其他各项指标都在安全范围内。
专家还当着全村人的面解释说:“小规模的陶瓷生产,只要注意通风换气,戴好防护用具,对人体基本没有危害。那些关于釉料有毒的传言,完全是无稽之谈。”
这次的阴谋又败露了,王长有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只是一次试探,让他更了解了吴老虎和赵铁蛋的应对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