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清看呆了。
他忽然明白了。
他之所以画不好赵铁蛋,是因为赵铁蛋的力量是内敛的、守护的、静态的,像水,像大地。这种力量,温暖而安全,却缺乏能瞬间点燃他创作激情的视觉冲击力。
而吴老虎,他的力量是外放的、侵略性的、动态的,像火,像野兽。这种力量,危险而迷人,它充满了戏剧性,充满了属于生命本身的张力。
对于一个画画的人来说,视觉上的冲击,是无法抗拒的。
他可以因为赵铁蛋的守护而感到温暖和感激,但只有吴老虎这种充满野性的生命力,才能真正点燃他的部分灵魂。
他不再犹豫,他铺开画纸,几乎是本能地,开始作画。
他忘记了羞辱,忘记了恐惧。他的眼里,只有那熊熊的窑火,和火光中那个背影。
他用最大胆的线条,去表现那喷薄的火焰;用最厚重的炭色,去表现窑口的深邃;用最简洁、却最有力量的几笔,去勾勒那个在窑火映照下的背影。
他画的,不是吴老虎这个人。
他画的,是“力量”本身。是他内心深处,对那种他自己永远无法拥有的生命力的一种嫉妒、向往和征服。
开学后,他把这幅画带到了学校。
美术老师看到这幅画时,震惊了。他没想到,这个平时只画些安静山水的学生,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充满生命力的笔触。
在老师的鼓励下,苏文清将这幅画送去参加了全县的中学生美术比赛。
他给画起名为《窑火》。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画里那个模糊的背影,到底是谁。
这成了他在屈辱与向往之间,开出的秘密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