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血债血偿(2 / 2)

银白长发无风自动,血色瞳眸中杀意沸腾,猩红的血焰从体内喷涌而出,与幽蓝色的极寒冰蔓交织缠绕,形成一幅诡异而壮观的景象。他的真实面貌彻底显露,比之三年前,更添了几分妖异与霸道。

“今天,我定要他偿命!”冥夜嘶吼着,携带着冰火两重天的极致力量,再次向着冥苍宇扑去。

冥苍宇见状,眼神复杂,却也不再留手。两人瞬间在狭小的密室中战在一处,恐怖的能量波动让整个密室都摇摇欲坠。

冥夜将血焰与冰蔓的力量发挥到极致,时而如烈火燎原,焚尽一切;时而如冰封千里,冻结天地。冥苍宇的修为虽高,但冥夜这些年可是一步步从杀戮中走出来的,一时间竟被冥夜凌厉的攻势压制得有些狼狈。

数十回合过后,冥夜抓住一个破绽,冥牙长刀划破冥苍宇的防御,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密室中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冥苍宇看着抵在自己脖颈上的冰冷刀身,又看向冥夜那双充满着恨意的猩红眼眸,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与无奈:“你……没想到,你已经成长到了这一步。”

冥夜紧握长刀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杀意翻腾,却迟迟没有落下最后一刀。他赢了,却没有丝毫喜悦,心中反而充满了无尽的迷茫与痛苦。

这是他这具身体的原有的那部分灵魂作祟,既有着对父皇冥苍宇的恨,也有着血脉的羁绊。

刀锋抵在颈间的触感冰冷刺骨,冥苍宇却像是浑然未觉。他望着眼前银发血眸、浑身浴血的儿子,那双眼眸里翻涌的恨意如同实质,几乎要将他洞穿。喉头微动,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惊怒已被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所取代。

这疲惫并非源于战败的屈辱,而是来自积压了十数年的沉重枷锁。他戎马半生,执掌王朝权柄三十余载,经历过无数生死险境,从未有过如此力不从心的时刻。

败给任何人都不足以让他动容,可偏偏是眼前这个他亏欠了一生的孩子,那个出生时他未曾抱过,成长中他刻意疏远,甚至在其母妃遭遇不测时都选择沉默的小儿子。

“噗通。”

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冥苍宇却没有回头。他抬起右手,指尖萦绕起淡淡的金色灵力,那灵力看似微弱,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如同无形的绸缎般漫卷而出。

瘫在地上的冥旭连反应都没有,金色灵力已拂过他的眉心。他瞳孔骤然放大,下一秒便白眼一翻,软软地倒在地毯上,嘴角还挂着未消散的惊恐。

三名瘫在石壁边的皇室供奉亦是如此,灵力触及之处,他们眼中的惊骇瞬间凝固,身体一歪便陷入了沉睡,连呼吸都变得悠长平稳。

密室中只剩下父子二人的气息交织,血腥味与灵力碰撞后的余韵在空气中弥漫,诡异地安静下来。

冥苍宇缓缓转过身,脖颈上的长刀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刀刃切开了一丝油皮,沁出的血珠顺着冷硬的刀身缓缓滑落,在明黄的龙袍上晕开一小朵刺目的红。

他没有去理会那道细微的伤口,只是定定地望着冥夜,那双曾锐利如鹰隼的眼眸此刻布满了红血丝,像是有无数话堵在喉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阿夜……”他艰涩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父皇知道你恨我。”

话音未落,冥夜握着刀柄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颈间的刀锋又贴近了半分,冰冷的触感让冥苍宇忍不住再次闭上了双目。

“父皇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母妃……”冥苍宇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说到“母妃”二字时,他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密室之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某个温柔身影的气息。

“闭嘴!”

一声厉喝如同惊雷炸响,冥夜额间的血色印记骤然暴涨,妖异的红光几乎要将他的半张脸吞噬。他周身的血焰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将冰冷的刀身映照得通红:“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提我母亲!”

年幼时的记忆,像是印刻在他灵魂之上。当他日日夜夜在轮椅上承受着三阴绝脉散剧毒带来生不如死的痛苦时,他也曾哭喊着问王伯,父皇为什么不来看他。

可王伯告诉他,在他出生后,王伯抱着襁褓中的他,走出府邸,想要将他交给他的父皇冥苍宇时,得到的只有一句,好好将他养大。

他的父皇,连看都没有多看他一眼,便转身离去了。这份刺骨的记忆,是他十几年来无法愈合的伤疤。

冥苍宇被他眼中的戾气震慑,却没有退缩。他猛地攥紧双拳,指节泛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阿夜,为父并非真的要阻止你……”他痛苦地闭上双眼,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如果可以,为父早就亲手杀了他,何须等到今天?”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里裹挟着滔天的恨意,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无力。

冥夜瞳孔骤然收缩,握着长刀的手微微一顿。他能听出父亲话语里的真实情绪,那恨意绝非作假。可既然如此,父皇为何还要处处维护冥旭?

“因为他,根本不是朕的骨肉。”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在密室中炸响。冥苍宇睁开眼,眼底翻涌着屈辱与愤怒,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冰锥:“他的身份,牵扯了太多的隐秘!”

冥夜愣住了,刀锋不自觉地离开了父亲的脖颈。他脸上的嘲讽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错愕。他确实怀疑过冥旭的身世,他在那些血傀的记忆中,通过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拼凑出了一些冥旭的身世之谜。可他从未想过,父皇竟然早就知道这件事!

“你居然……知道?”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沙哑。若父皇早就知晓,为何还要让那个孽种顶着皇子的身份耀武扬威,甚至纵容他害死母亲?

冥苍宇的胸膛剧烈起伏,掌心的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妖异的红梅。

“朕怎么会不知道?”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这个孽种的母妃,出生南疆蛊王宗,是蛊王宗内门长老的亲传弟子,而且……还是这名长老的姘头……”

说到这里,他的胸膛不断起伏,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复杂地看向冥夜:“阿夜,事到如今,你既然已经有了这般实力,有些事情,也该告诉你了。”

他的目光掠过冥夜染血的衣袍,掠过他眼中尚未消散的杀意,最终落在他那双与亡妻极为相似的眼眸上。那眼神里有愧疚,有痛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

“跟我来。”冥苍宇缓缓转过身,龙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血迹,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去看看朕这些年藏在那里的东西。”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等你知道了所有事情,如果你依然选择要杀他……”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片刻,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最后几个字:“为父……不再拦你。”

话音落下,他不再犹豫,迈开沉重的步伐向着密道入口走去。龙袍的拖尾在地上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像是在诉说着一个压抑了太久的秘密。

冥夜站在原地,握着冥牙的手微微颤抖。父亲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他的心湖,激起千层巨浪。他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那背影不再像记忆中那般威严挺拔,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孤寂。

无数疑问在他脑海中翻腾,仇恨的火焰依旧在燃烧,却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迷茫。他下意识地握紧长刀,又缓缓松开。最终,他手腕一翻,冥牙长刀发出一声轻鸣,应声归鞘。

“咔哒。”

刀鞘碰撞的轻响在密室中格外清晰。冥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迈开脚步跟上了冥苍宇的身影。密道里的烛火在两人身后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对终于要面对宿命的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