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统的丧葬文化里,人死后,葬礼越隆重,就表示这个人生前越得到大家的尊敬。
而在葬礼上,有一项特殊的礼仪,那就是下葬前要有“抬棺人”为他送灵,抬棺人身份越高,越能显出死者的尊贵。
普通人家亲人去世,往往都是街坊四邻、朋友、同事抬棺。
在社会人中,通常都是手下的兄弟、身边要好的朋友抬棺。
所谓人抬人,越捧越高。
被抬的人高了,可抬棺的人,就会被社会人默认比死者低半头。
社会人玩的是名声,要的是脸面,没有谁愿意比人低半头。
所以,只要不是感情特别好,很少有社会大哥抬棺的,哪怕是实力不如死者的社会大哥,也不愿意干这事。
当大军听到陈建国要为李明耀抬棺时,再次流下两行热泪,声音颤抖的说道:“国哥,谢谢你!”
这可是平安陈阎王啊,能让他抬棺,这是何等的殊荣?
虽然,他从不掺和社会人的事,但哪个社会大哥见到他,不得礼让三分?
大军在心中暗叹:我大哥这辈子不白活。
陈建国摆了摆手,“好了,不说了!我去车上眯一会,有事叫我!”
陈旭东推着轮椅,将大军送回灵棚,打了声招呼,便回到车上。
车厢里,看着侧着身子靠在椅子上的陈建国,陈旭东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陈建国睁开眼睛,见陈旭东一直盯着自己看,笑骂道:“看啥呢?我脸上有花啊?”
“爸,你和高家关系这么好,为啥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陈旭东问的小心翼翼,眼睛一直看着陈建国脸上的表情。
陈建国稍稍坐直了身子,从兜里一包烟,扔给陈旭东一根,自己点了一根,抽了口烟,忽然笑道:“旭东,这我还得感谢你啊!”
嗯?感谢我什么?
陈旭东一脸疑惑的看着陈建国,等待着他给出一个解释。
“你知道吗?这么些年,今天,我是第一次在高家吃饭。”
怎么可能?
看着今天他们的熟络劲儿,完全不像是第一次啊,陈旭东暗自嘀咕。
“高家是白的,我陈建国是开煤窑的,人家怕沾上我啊,给人家的白,留下污点。”
“逢年过节,我都是送完东西就走,一刻都不敢多待。这么些年,我没开口求过高家办过一件事。”
“要不是有当年的情份在,估计人家连门都不让我进!”
陈建国自言自语道。
“爸,您和高家很早就认识?老太太说我长得像谁啊?”陈旭东接着问道。
陈建国一口一口的抽着烟,神情黯淡,像是陷入一段痛苦的回忆中。
沉默许久,陈建国讲了一个二十多年前的故事。
那一年,共安村来了好多城里人,这些人要么是干部,要么是知识分子。
高家一家四口,就在其中。
这些人都没干过什么体力活,更没干过农活......
你爷爷奶奶心善,看他们可怜,就时常偷偷接济他们。一来二去,关系就越走越近。
可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差不多是在一年半以后,你爷爷奶奶接济这些人的事,就被人告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