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东放下拎包,蹲下身子,揉了揉它的脑袋,“小黑,一会儿再和你玩!”
小黑呜咽了一声,跟在陈旭东的后面,朝着家门走去。
打开家门,深棕色的皮质沙发,白色的落地扇,墙上挂着一家五口的彩色照片,大屁股的彩色电视,黑色的钢琴上盖着白色的纱罩.....
家里的一切都没变,都是他记忆里的样子。
“旭东,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早?我昨天还说,让你大哥去学校接你呢!”
李婉如穿着白色的睡衣,从二楼的楼梯上缓缓走下。
陈旭东呆愣在原地,眼圈泛红,声音有些颤抖的喊了声:“妈!”
李婉如有些诧异的看着陈旭东,“旭东,你怎么了?”
陈旭东放下拎包,跑上前去,一把抱住李宛如,“妈,我想你了!”
李婉如面色微微一怔,娇笑道:“好了,都是大小伙子了,也不知羞!”
她双手握住陈旭东的肩膀,看着比自己高一头的儿子,眼中满是骄傲。
相比于陈建国凶神恶煞的形象,李婉如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在陈旭东心里,就是个貌美又有才情的大家闺秀,说话办事落落大方,明眸皓齿,一颦一笑尽是温柔。
每次出门,即便不施粉黛、身穿粗缯大布,也能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她可以和你饮酒对酌,从俞伯牙的高山流水,聊到弗雷德里曼的《流浪者之歌》,从贝多芬的《英雄交响曲》,聊到冼星海的《黄河大合唱》......
也可以在兴起时,让手指在钢琴上跳舞,嘴里哼唱着《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一双手弹得了钢琴,也能面不改色的拎着菜刀,杀鸡宰鸭。
在陈旭东的印象里,李婉如好像从没与人起过争执,无论是街坊邻居,亦或是同事,都对她赞不绝口。
即便是自己小时候淘气闯祸,大冬天把别人家的柴火垛点着了,给她气得牙根痒痒,也没听她骂过一句脏话,更从未动手打过他。
有时候,他就在想,陈建国这样一个满嘴脏话,20年前没房、没地、没工作的三无青年,凭什么能收获李婉如的芳心。
有一次忍不住问了,李婉如想了想,认真说道:
“当一个女人被戴着大高帽游街的时候,有一个男人敢当众站出来,摘下女生的大高帽和胸前的牌子,不惧千夫所指,毅然决然的将女生护在身后,你说这样的男人,女生该不该嫁?那时候啊,你爸就是妈心里的英雄!”
‘美女爱英雄’、‘仗义每多屠狗辈’这两句俗语,在陈建国和李婉如身上具象化的完美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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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东,想吃啥了?妈给你做!”李婉如笑着问道。
没等陈旭东回话,就听楼上的陈建国开口说道:“兔崽子,啥时候回来的?”
抬头看着他那张阴阳脸上挤出来的微笑,陈旭东很想说一句:“爸,你别笑了,你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但他还是忍住了,“爸,我刚回来!”
就在三人说话间,二楼突然传来小孩的啼哭声。
陈建国穿着拖鞋,快步向房间跑去。
“妈,我去看看小薇!”
陈旭东跑上二楼,来到父母的卧室,只见陈建国怀里抱着一个四岁大的小女孩,嘴里嘟囔着,
“我的小祖宗啊,快别哭了,你看谁回来了?”
小女孩哭得梨花带雨,见到陈旭东,立马停止了哭泣,奶声奶气的喊了声:“二哥!”
挣脱着要从陈建国的怀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