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藤与朝阳相融的光还未散尽,天上的星果突然齐齐颤动,果壳裂开的缝隙里,飘出无数带着星纹的藤丝,像银河往人间撒了把会发芽的种子。这些藤丝落在沙漠,储水藤的叶片立刻镶上星边,叶尖垂落的水珠里,能看见缩小的星河在流转;落在寒原,果藤的枝干缠上星纹,结出的果子咬开时,果肉里竟嵌着星星的碎屑,嚼起来带着清冽的甜;落在海岛,净化藤的根须缠着星丝往深海钻,引出的水流泛着星光,连游鱼都披上了银亮的鳞。
“是星河在给咱们送新藤籽呢。”阿禾举着藤窝全景图在星藤苗间穿梭,图上的星藤正顺着新飘来的藤丝往更广阔的星河延伸,连猎户座的腰带上,都绣上了寒原果藤的影;仙女座的裙摆间,藏着海岛净化藤的纹。她忽然发现,图角空白处自动冒出个小小的星图,上面标注着每颗星果对应的人间地,像本“星河亲戚簿”。
分香渠的润生泉被星光染成了淡紫色,泉里的星影与地上的星藤苗交相呼应,形成片“星泉泽”。泽边的生灵喝了泉水,身上都会泛起淡淡的星光:沙漠的骆驼驼峰上顶着小星环,寒原的雪兔耳朵尖沾着星屑,海岛的海鸥翅膀上镶着星边。它们走进星泉泽,水里便会映出对应的星果影,像在与天上的“亲戚”打招呼。
有只瘸腿的小狼在泽边喝水,水里的星影突然亮起,颗猎户座的星果顺着星藤垂下光丝,缠着片星叶落在狼的伤腿上。叶一触到伤口,狼腿便不再流血,瘸拐的幅度也小了许多。“连星河都在疼惜生灵呢。”跟着狼踪而来的猎户蹲下身,看着狼一瘸一拐地走进果藤林,星叶在它腿上化作道淡光,像给伤口系了个温柔的结。
胡商的“星河酿”坛口裂开星纹,酒香顺着星藤往天上飘,路过北斗星时,星柄突然转向,像在给酒坛指路;掠过天狼星时,星子的光暗了暗,似被酒香熏得微醺。他打开酿足九十九天的酒坛,里面的酒液竟凝成了半透明的星冻,舀一勺放在碗里,会慢慢化开成条小小的星河,河面上漂着微型的储水藤、果藤、净化藤,像把人间的藤景都装进了酒里。
“这哪是酒,”胡商给每个来尝鲜的人分了勺,“是星河给咱们的回信,说它尝过人间的暖了。”
传信的天地笺沾上星冻后,能“映星语”。极北的孩子在笺上画冰藤与星藤相缠的景,笺纸飘到天上,北极星的光突然变亮,在笺上投下串星文,翻译过来是“常来玩”;千川的人在笺上写《星藤谣》的新词,笺光缠着星藤转,银河的浪突然拍出节奏,在笺上漾出星点组成的音符,正好能续上歌谣的调子;沙漠的牧人在笺上描储水藤接星光的图,笺影落在暗星的果上,果里的寄居蟹举着块星沙,在图旁拼出个“谢”字。
乐师们在星泉泽旁搭了“星音台”,藤光琴的弦上缠着星丝,弹奏时,天上的星果会跟着共鸣:弹到沙漠的调,天狼星的光便跳三跳;奏到寒原的韵,猎户座的星果就晃三晃;唱到海岛的腔,仙女座的星叶便落三片。地上的星藤苗也跟着摇摆,叶片相碰发出“叮叮”的响,像无数把小星星琴在合奏。
老族长在星通石旁种了株“牵星藤”,藤苗是用星果的核、星泉的水、各域的藤根培育而成。藤长起来后,枝干上的星纹会随着天上的星象变化:北斗星指北时,藤枝往北倾;南十字星亮时,藤梢朝南弯。“这藤啊,”他摸着藤上随星象开合的花,“是给咱们认亲的路标,让咱们知道,天上的星哪颗是寒原的亲戚,哪颗是海岛的朋友。”
夜里,星泉泽的水面浮起无数“星灯”,是星藤苗的花托着星果的碎屑做成的。灯顺着泉水漂,每过一处,就有生灵衔着本地的藤花叶放进灯里:沙漠的储水藤叶、寒原的果藤花、海岛的净化藤籽,让星灯带着人间的味往星藤的方向飘。星藤上的星果感应到,便会垂下光丝,轻轻托住星灯,像在迎接远方的信使。
藤生坐在牵星藤下,看着星灯顺着光丝往天上飘,灯里的藤花叶在星光下格外鲜亮。他忽然明白,这藤韵绕的从不是星河的遥远,是“牵挂”的长。是星泉泽里生灵与星影的相认,是星河酿里人间与星河的相味,是星灯里带着的往与来,让天上的星不再是冰冷的光点,成了记挂人间的亲戚;让地上的藤不再是孤单的植物,成了连接星河的信使,让每个抬头的瞬间,都能看见星河在眨着眼睛说:我记着你呢。
而那些往星河飘的星灯、在星藤上共鸣的音、顺着星丝传递的笺,正往天地与星河的每个角落去。它们会让牵星藤永远指着亲,让星泉泽永远映着影,让这“藤韵绕星河”的暖,像星子的光那样,永远明亮,永远绵长,直到所有生灵都能对着星河说:看,那颗星是咱家的,那根藤是连着咱们的,咱们与星河,早就是一家人了。
晨光里,牵星藤的花突然朝着颗刚亮起的晨星绽放,花瓣上的星纹与晨星的光完全重合。星泉泽的水面,星灯与星影交叠成一片,像人间与星河的手,在晨光里紧紧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