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藤道,孩子们就发现,护藤帘上的根脉影竟真的印在了帘布上,变成了深浅交错的绿色纹路,像一张缩小的五域藤网图。“是同脉藤网!”有人指着纹路里凸起的小点,“这是咱们的藤道,那是冰原的雪藤林,连河谷的水藤湾都标出来了!”
藤生蹲下身,指尖抚过帘上代表冰原的纹路,忽然感觉指尖微微发麻——原来那些凸起的小点竟是活的藤芽,正借着晨光悄悄鼓胀。“它们要长出来了!”他赶紧招呼大家,“快把各域带来的藤肥混在一起,这网要真长出来了!”
冰原的雪融土、河谷的河泥、草原的腐叶、城邦的紫藤灰……各种带着地域气息的养料被小心地抹在帘布背面,藤芽果然“噗”地冒出嫩尖,顺着纹路疯长。不过半个时辰,一张细密的绿色藤网就从帘布上舒展开,藤丝上还缀着各域特有的标记:冰原的藤丝结着冰晶状的小疙瘩,河谷的藤丝裹着透明的水膜,草原的藤丝带着锯齿边……
“快看那边!”有人指着藤网边缘,只见新的藤丝正“簌簌”地往外延伸,一头朝着传声管的方向,一头顺着藤道往远处爬。传声管里很快传来惊呼,是河谷的人在喊:“我们这边的水藤被你们的网勾住啦!藤丝上还有冰碴子呢!”紧接着,草原的传声管也响了:“锯齿藤和你们的网缠成一团啦,扯都扯不开!”
藤生笑着拍了拍藤网:“这哪是勾住扯不开,是它在邀请大家连起来呢!”果然,没过多久,各域的传声管里都传来消息,说本地的藤都主动往这张网靠拢,连冰原的雪藤都冒着白气,一点点往南延伸,在网边结成了晶莹的冰花结。
中午时分,藤网已经像件绿色的披风,覆盖了大半个藤道上空。孩子们躺在网下,看阳光透过藤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拼出五域的轮廓。冰原的孩子指着其中一块亮斑:“那是我们的雪屋!”河谷的孩子立刻接话:“旁边那条亮线是我们的河!”
忽然,藤网轻轻晃动起来,原来是各域的藤丝在网中心交织的地方,慢慢长出了一个小小的藤球。藤球越变越大,最后“啪”地绽开,里面滚出许多带着花纹的种子——有的像冰棱,有的像水滴,有的带着锯齿。“是五域藤种!”藤生捡起一颗,发现种子上的花纹能和藤网上的纹路对上,“把它们种到各域去,以后不管在哪,种下的藤都会长向彼此!”
夕阳西下时,孩子们捧着藤种往各自的方向跑,藤网在身后轻轻摇晃,像在挥手告别。藤生望着蔓延向远方的藤丝,仿佛能看到不久后,五域的藤会沿着这张网,长出一片连接天地的绿,风一吹,所有的藤叶都会一起唱歌,那歌声里,有冰原的清冽,有河谷的温柔,有草原的爽朗,还有所有人心里暖暖的牵挂。
藤球绽开的种子刚被孩子们捧走,护藤帘上的活藤网就有了新动静。那些往各域延伸的藤丝末端,忽然鼓起小小的花苞,冰原方向的花苞裹着层薄冰,像冻住的星;河谷那头的带着水珠,轻轻一碰就滚出细流;草原的花苞边缘带着锯齿,透着股野劲;城邦的花苞缀着紫藤绒,摸起来软乎乎的。
“要开花了!”梳双辫的女孩踮脚够着最近的花苞,那是朝着五域坊灯架长的,米白的花苞尖已泛出点绿意。男孩们找来藤编的小梯子,爬上藤网去看远处的花苞,忽然大喊:“冰原的花苞在发光!像小灯笼!”
果然,暮色渐浓时,冰原方向的花苞“啵”地绽开,花瓣是半透明的冰晶色,花蕊里竟藏着颗小小的铜铃,风一吹就发出清越的响,铃音顺着藤丝传过来,让整张藤网都跟着震颤。紧接着,河谷的花苞也开了,淡绿的花瓣像浸在水里,滴落的水珠落在藤丝上,晕开圈水纹,竟在网面拼出条小河的模样。
草原的锯齿花苞最是泼辣,开花时带着“咔嗒”声,深褐的花瓣边缘翻卷着,像无数小爪子抓住藤网,花心吐出的蜜带着股草木香,引得蜂蝶都追着网飞。城邦的紫藤花苞开得最柔,淡紫的花瓣层层叠叠,落下来的花瓣粘在藤网上,像给绿色的网绣了层花边。
最后绽开的是五域坊灯架下的花苞,米白的花瓣裹着暖黄的蕊,开得最盛,竟把护藤帘上的灯架影都遮了大半。阿禾伸手接住片飘落的花瓣,发现花瓣脉络里竟嵌着细如发丝的藤丝,“这是‘连丝瓣’,”她笑着把花瓣贴在藤网上,“你看,能和任何方向的藤丝粘在一起。”
孩子们学着她的样子,把各域的花瓣都贴在藤网交织处,冰晶花瓣的铃响混着水纹花瓣的滴落声,锯齿花瓣的草木香缠着紫藤花瓣的甜,竟在网下织出片奇妙的小天地。胡商提着灯笼来巡网,灯光透过花瓣照在地上,拼出五色光斑,像把五域的星星都摘了下来。
“该给这网起个名了,”老族长拄着藤杖站在网下,看着各域的花瓣在网面交融,“就叫‘同心网’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心同一处,网自相连。”话音刚落,网中心突然垂下根新的藤丝,丝端结着个小小的五色结,正是孩子们常系的“共根结”。
夜里,同心网的花瓣在月光下泛着柔光,冰原的铜铃还在响,河谷的水珠还在滴,草原的蜜香飘得更远了。守夜的孩子发现,白天种下的五域藤种,竟在网下冒出了细芽,芽尖都朝着网中心的方向,像一群追光的小生灵。
藤生望着那些往网心生长的新芽,忽然明白,这藤网结的从不是地理的边界。是冰晶花瓣的铃音传着平安,是水纹花瓣的滴落连着牵挂,是连丝瓣的脉络缠着彼此的日子,让五域的风、五域的香、五域的暖,都能顺着藤丝流淌,在网下汇成一片不分你我的春。
而那些在夜色里继续舒展的藤丝,会带着花苞的甜、铜铃的响、水珠的润,往更远处延伸,把同心网织得更密、更暖,直到五域的每个角落,都能听见这网在风里唱的歌——那歌声里,永远有一句:我们在一起。
同心网的花瓣香还没散尽,各域就传来了藤种发芽的消息。冰原的雪地里,带着冰棱纹的种子顶破冻土,芽尖裹着层薄冰,却透着倔强的绿;河谷的水畔,水滴纹种子长出的藤苗,根须直接扎进水里,竟在水面织出片小小的绿毯;草原的坡上,锯齿纹种子发的芽,茎秆带着细密的尖刺,却缠着附近的野花,开出了粉白的花。
孩子们把这些消息都绣在了同心网的空白处,冰原的芽旁绣着铜铃,河谷的苗边缀着水纹,草原的花上绕着锯齿藤。阿禾看着越绣越密的网面,忽然提议:“咱们给网加个‘传信囊’吧,把各域的新事都装进去,让藤网自己‘读’给大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