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雕匠人带来的双藤镯成了最抢手的物件。牧民们争相用马奶酒、羊皮袄来换,说要戴着这镯子,让五域坊和城邦的暖陪着他们放牧。匠人索性在营地旁支起冰窖,用草原的雪水混着藤汁,雕了座藤纹雪狮,狮爪下还踩着朵紫藤花,引得孩子们围着不肯走。
茶商的“牵念茶”很快见了底,他索性教牧民们用草原的野菊和新藤叶一起炒,新茶泡出的茶汤带着菊香和藤味,成了《牧歌缘》的“庆功茶”。“等藤架爬满了,咱们就在底下开个茶市,”茶商笑着说,“让草原的奶干换五域的茶,换城邦的绣品,换冰原的冻果。”
公演结束时,部族族长捧着藤编的礼盒走上台,里面装着颗最大的草原明珠,珠子上缠着五域坊的藤丝、城邦的紫藤花。“这颗珠子,要送去五域坊,嵌在主藤的老干上,”他举着礼盒说,“让两地的藤,都能照着这珠子的光生长。”
返程的马车上,载着草原的明珠、牧民的奶干,还有新收的藤种——是草原的野藤,族长说混着五域坊的藤种栽,能长出更韧的藤。牧犬趴在车辕上,尾巴扫着车轮旁的藤种,像在催促它们快点发芽。
藤生望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草原藤架,忽然发现那片新藤的卷须,正顺着风的方向往五域坊的方向探,像在追逐他们的马车。而怀里的草原明珠,在阳光下闪着光,透过缠在上面的双藤丝,映出两道交织的光带,一道连着五域坊,一道牵着城邦,中间还缠着草原的风。
他知道,这双藤牵起的早已不止两地。从五域坊的主藤,到城邦的紫藤,再到草原新栽的野藤,它们像一张越织越密的网,把冰原的雪、南地的茶、河谷的水、西域的葡萄,都缠在了一起,长出了一整个热热闹闹、牵牵念念的人间。
马车轱辘碾过山路,带着草原的暖往回赶。藤生仿佛能听见,五域坊的主藤正在风中轻摇,城邦的紫藤正在月下生长,而草原的新藤,正顺着他们留下的藤气,悄悄往更远的地方蔓延。这双藤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呢。
草原的风还没在车辙里散尽,五域坊就收到了更热闹的消息——河谷的船工们捎来信,说他们在码头搭了座藤编栈桥,桥栏上缠着从五域坊讨去的藤种,如今已爬满了绿藤,连船帆都学着绣了藤纹,远远望去,像片浮在水上的藤荫。
“这藤是要把水路也缠起来了。”老族长掂着草原送来的明珠,眼里的光比珠子还亮。他让人在主藤老干上凿了个浅槽,小心翼翼地把明珠嵌进去,藤丝立刻像有了知觉,慢慢缠上珠身,把珠子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点温润的光。
绣娘的《双藤图》被拓印了几十张,分送给各族。河谷的船工们把拓片贴在船舱里,说航船时看着图,就像五域坊和城邦的藤都在护着他们;冰原的猎手们把拓片缝在帐篷上,藤叶的纹路在雪光下格外清晰,竟成了驱散寒意的暖符。
乐师的《双藤吟》有了更多版本。河谷的船工用渔笛吹,调子里带着水声;冰原的使者用骨哨吹,添了几分清冽;连城邦的孩童都用陶埙吹出简单的旋律,在巷子里追着跑,像把双藤的故事吹遍了每个角落。
茶商的“牵念茶”成了五域通用的信物。走商的队伍必带两罐,一罐自己喝,一罐送他乡的伙伴;离乡的人会装些茶末在藤袋里,想家时闻闻,就像站在了五域坊的藤架下。有次西域商队用十匹骆驼,才换走了一整箱“牵念茶”,说要带回去给国王尝尝“两地藤相牵的味道”。
冰雕匠人从草原回来后,灵感越发多。他把草原的雪、河谷的冰、城邦的水混在一起,雕了座“五域藤心”——中心是颗冰珠,周围缠着五圈藤纹,分别刻着五域的特色:草原的马、南地的茶、冰原的雪、河谷的船、西域的葡萄,最后都缠向中心的冰珠,像所有的暖都聚在了一起。
这日,城邦的紫藤传来喜讯——结了果。果子是椭圆的,紫中带绿,摘下来掰开,里面的籽竟裹着层淡淡的茶香。城主让人把果籽收好,一半送回五域坊,一半留在城邦,说:“让两地的藤都尝尝对方的果味,往后结的果,定更甜。”
五域坊的主藤也有了新变化。嵌着草原明珠的地方,新抽出的藤须格外粗壮,颜色比别处深些,顺着老干往下爬,竟缠上了匠人雕的“五域藤心”,冰珠在藤须的包裹下,泛着五彩的光,像把各族的暖都融在了里面。
藤生站在主藤下,望着往来的人们——有背着“牵念茶”的商队,有捧着《双藤图》的画师,有哼着《双藤吟》的孩童,还有抱着“五域藤心”合影的外乡客。他忽然发现,双藤牵起的早已不是地理上的两地,而是人心的相通、日子的相融。
就像主藤的气根缠上了城邦的紫藤籽,草原的明珠润着五域的藤须,所有被藤气连在一起的人,都在彼此的日子里,悄悄留下了自己的印记,长出了谁也分不清、却谁也离不开的缘。
傍晚的霞光把主藤染成金红色,嵌在藤上的草原明珠闪着光,与城邦送来的紫藤果、河谷的藤纹船、西域的葡萄藤遥遥相映。风穿过藤叶,带着各地的气息,像一首无声的歌,唱着五域共暖,双藤同生。
藤生知道,这歌声会一直唱下去,唱到藤果满架,唱到新藤爬遍四野,唱到所有被藤牵起的地方,都成了热热闹闹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