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杨林的晨光带着草木的清气漫进来时,小丫头正蹲在泉眼旁,用树枝拨弄水面——昨夜声纹网的光痕竟印在了水里,像撒了把碎星子,随着水波轻轻晃。
“快看!”她突然拍手,水面上的光痕顺着水流往林外飘,在沙地上画出条淡绿色的线,“声纹在铺路呢!”
斑走过去,指尖刚触到光痕,线就像活了似的缠上他的手腕,往胡杨林深处拉。“是往树心去的。”他挑眉,顺着拉力往前走,众人赶紧跟上。
最老的胡杨树下,树心的空洞比昨夜大了些,里面浮着团朦胧的光,仔细看,竟是无数细小的声纹在旋转——有商队的驼铃、孩子们的笑、北境的风鸣、南境的茶沸,甚至还有沙兔的轻跳,全被胡杨“吞”了进去,正慢慢织成张半透明的网。
“这是……”冰原巫医凑近看,突然睁大眼,“树在学咱们的声纹!”
话音刚落,树洞里的光网突然散开,化作无数光点,落在每个人肩头:斑的光点里裹着藤哨声,小丫头的裹着笑声,冰原巫医的裹着驯鹿铃,连新来的商队少年,光点里都缠着他刚学会的胡杨林小调。
“它在记咱们呢。”西域商人摸着树干,树皮上竟浮现出串浅痕,是昨夜沙锤的节奏。
南境使者往树洞里撒了把新采的茶芽,光点立刻染上茶香,旋转得更快了。“声纹会发芽吗?”他笑着问,话音刚落,光网里竟真的冒出片小小的叶影,叶尖还挂着露水的声纹。
科技城的技术员推了推眼镜,调出检测仪的数据:“声纹和树的脉络融合了,这棵树成了新的‘声纹枢纽’,比光网能传得更远。”他指着林外,“刚才那道绿光,是它在往外铺路,以后不管谁来,跟着光痕走,就能找到这儿。”
小丫头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成长册,把肩头的光点小心翼翼拓在纸上——光点落在纸页上,竟变成了片会动的胡杨叶,叶纹里藏着昨夜的歌声,轻轻晃一下,就能听见“沙沙”的和声。
斑望着树洞里不断旋转的光网,突然吹了声口哨,是他常吹的探路调。光网立刻有了回应,调出段相似的旋律,是胡杨模仿着学的,虽生涩却认真。
“看来以后来戈壁,不用带地图了。”他笑着说,指尖在树干上敲出节奏,树洞里的光网立刻跟着打拍子,像个刚学步的孩子。
日头升高时,众人往林外走,身后的胡杨突然轻轻摇晃,树洞里的光网化作道流光,顺着昨夜的绿痕铺向远方,在戈壁上画出条闪闪烁烁的路。
“它在送咱们呢。”小丫头回头望,看见光痕上落了片胡杨叶,叶上的声纹正重复着一句话:“常来呀。”
声纹织成的网,原来不只是路,还是座永远为懂它的人敞开的门。